她不由得皺起了眉頭,胡氏趕緊解釋道:“這些都是小北的同窗和夥伴,人家聽說果園要人幫忙,就都過來幫著摘果子。”
羅氏說道:“這些半大孩子能幹啥?還不夠糟踐果子的,真需要人幫忙,你說一聲便是,你爹你哥他們還能不來?”
胡氏答道:“這不都在秋收嗎?誰地裡沒點活?也就這些孩子有些空閑,而且打棗子撿棗子這類活小孩子都能幹。”
不管胡氏怎麼解釋,羅氏反正是一臉地不痛快。
胡氏也懶得管她,她自已家的事還不能做主了?
她猜度著婆婆肯定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便試探著問道:“娘找我是有啥事?要不你進來說。”
羅氏倒也想進去,可看看鬧哄哄的院裡,只得作罷。她想了想,慢慢說道:“我今兒個是有些事,你也知道,小寶也讀了三年書了,先生說他的火候到了,打算明年二月讓他下場去考個試試。”
胡氏笑道:“是呢,我當然知道,我們小北也是明年去考。”
羅氏道:“小北年紀還小,根基也不牢,再等個幾年也行。”
胡氏臉色不變,但心裡怒意早起了,她不動聲色地說道:“小北的先生也說了,小北雖然啟蒙不太早,但讀書勤謹,資質又好,火候早到了。我跟孩子他爹,這三年來省吃儉用,節衣縮食,終於給他攢夠了路費,就要他下場去試一試。”
羅氏盯著胡氏的眼睛說道:“你不提路費我倒忘了,我今天來找你就是為這事,小寶去考試的銀錢還差點,你爹跟我商量想從你家拿點。”
胡氏心裡冷笑不已,她就知道會有這麼一招。
她委婉拒絕道:“娘,不是我不想借你們,實在是沒有那麼多錢,娘請想想,我們又是蓋新房又是買地又是供小北讀書的,家裡就我跟耀祖兩個勞力,卻還要養一大家子,哪來那麼多錢。”她就不信,大房二房那麼多人還供不起一個張小寶。
羅氏便跟胡氏叫窮:“家裡勞力是多,可是你想想,我跟你爹年紀大了,幹不動活了。你二哥那邊,你二嫂家的情況你也是知道的。家裡就剩下你大哥大嫂,他們兩個哪比得上你跟耀祖會幹營生。”
羅氏不提大哥大嫂,胡氏倒還能心平氣和些,一提起這兩人,便氣不打一處來,話裡也多少帶了些諷刺語氣來:“娘可別這麼說大哥大嫂,人家可是個能人。他們還瞧不上我們三房一家呢。”
羅氏道:“一家人過日子哪有不吵架不拌嘴的,過去了就過去,別都記恨著。”
胡氏說道:“娘,我也沒記恨大嫂,只是這錢我們家真沒有。”想從她這兒弄錢,沒門。
羅氏見自己好話說盡,兒媳婦還是不吐口,便也怒了:“老三媳婦,你這姿態擺得夠足的,我一個當婆婆地都求到你臉上了,你也能拉下臉來拒絕?看來我從前還真是小看你了。”
羅氏這幾年歷練得越發精明能幹,自然不會被婆婆這話給嚇住,她平心靜氣地答道:“娘你這是哪裡話?要是平常時節,要是我家有錢,要是你跟我爹哪兒不舒服需要用錢,不消你老說,我哪怕砸鍋賣鐵也把錢給你二老送去。可是眼下,小北也要去考童試,這路費送禮錢各種開銷已經把我們家都掏空,我上哪去弄錢?我也請你老體諒體諒我們,也替你小孫子想想。”
羅氏氣得渾身顫抖,指著胡氏說道:“行行,你本事大了是吧。這錢我找別人借去。”
胡氏沒接話。
羅氏氣哼哼地走了,胡氏只是遠遠地在身後說道:“娘,你慢點,我不送了。”
胡氏不肯借錢的訊息傳到西院,可把江氏和張富貴氣個夠嗆。兩人一起罵這三房夫妻不近人情。
張小寶聽到父母添油加醋的轉述後,深深地恨上了三叔一家,尤其是把矛頭對準了張小北。他暗暗地發狠道:“張小北你給我等著,等我考上了秀才,看我不把你踩在腳底下碾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