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絮倒也不否認, 只愈發厭惡的凝著她。末了, 卻是虛弱的閉上眼, 不再多言。
沈千容輕哼一聲, 隨即離去。江南絮現下虛弱,她懶得與她計較。
然而, 天色暗下, 江南絮倒是跌跌撞撞在一個侍女的指引下跑來了。她睨一眼那個侍女,那侍女立時道:“江小姐以死相逼, 奴婢沒有辦法,還請小姐責罰!”說著,已是撲通一聲跪下。
原本,沈千容特意留了近身的人照顧江南絮, 這時倒是反過來被江南絮利用了。
“帶她下去!”沈千容看一眼應兒,“按照林中規矩處理。”
“是!”應兒應下,遂帶那侍女退下。
江南絮這端立時跪下,恭恭敬敬的叩在地上:“求你放了長安,求你!”
沈千容忍不住輕哼:“你便不問一問我,依照我們林中規矩,那侍女要得到怎樣的責罰?”
江南絮微怔,仍是咬牙道:“她與我素無相關, 我何須關心她的下場?”
沈千容忍不住咧開嘴, 冷冷的笑了:“那你與我……可有半分相關?”
“我……”江南絮立時噤聲。
“當日你我之間便是交易。但這交易,卻也是看在長安哥哥的面子上。你以為你能逃得過嗎?”沈千容冷聲道,“你怕是忘了, 我能助你得到他的心,也能讓他頃刻愛上別人。”
“你敢……”江南絮陡地仰起臉,卻又在望見沈千容指尖妖嬈的花朵時,氣息猛然弱了下來。當下慌忙垂下頭,喘息著急急道:“是我不對,是我慫恿了他,是我以腹中孩兒作為藉口,不讓他來見你。還請你放過他,你想怎麼處置我都可以?”
沈千容悠然的坐在椅子上:“你倒是說來聽聽,為何如此做?我竟是不知,這樣於你而言可有半分好處。他來了,又有幾分壞處?”
江南絮聞言,淚水“啪”的一聲就落在了地上,嗓音極是哽咽道:“長安他這一生都不曾過得舒心過,自打他被立為太子,就交給了先皇後娘娘管教。先皇後待他極是嚴苛,他雖是受了先皇寵愛,但仍是如履薄冰,過得尤其勞累。我不敢讓他來見你,我是怕即便是他假死,這餘下的事情也會沒完沒了。唯有在所有認識的人之中徹底消失,才能夠同過去告別。”
沈千容聽她說完,愈是忍不住冷笑:“真是可笑!”
“愚蠢!”
“愚蠢至極!”
“你以為單憑一個廢太子的能力,便能逃得過新皇的追殺,還是能躲過我們的尋找?讓你們來,不只是要他見他的生身母親一面,更是庇護。”
“我……”江南絮囁嚅著,一句話說不出來。
沈千容心下惱火,悶了會兒,總歸顧及她剛剛生産,到底是上前一步,扶了她起身,一面又是低聲道:“起來吧,你剛剛生産,這樣虛耗身子也是不好。”
江南絮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終於吞吞吐吐為自己解釋道:“我也是為了我的夫君考慮,我想著,他同你的母親……總歸是沒什麼情分在。所以……”
“所以,也不差這一番拜祭?”
“……嗯。”江南絮垂著頭,低低應聲。
沈千容微微嘆了口氣:“那我若是帶走你的女兒,一日也不讓你見。過個數十年,她也不曾聽過你的名字,你便不愛她了嗎?”
江南絮猛地抬起頭,滿眼驚恐的看著她,末了,才是滿心愧疚道:“是我錯了,是我太自私。可是……”她凝著沈千容,竭力懇求,“這都是我的錯,你能不能不要為難他了?他不是你的親哥哥嗎?你們有什麼沖著我來就是了?”
沈千容睨她一眼:“你應當知道,我不過是這林中的一個小姐,一切自有師父做主。至於哥哥,我盡力而為,你且先回去吧!”說罷,已是給進來的應兒一個眼色,命她著人送江南絮回去。
入了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