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先前請辭之事,他曾探過真假。然父皇總是不肯。怎的沈千容一進宮,這事就這般輕易的解決了?如若他此時不能知曉,日後必然也是極大的隱患。
更何況,此等隱晦之事,他傾力調查,也未曾查到一絲一毫,她卻是知曉的那般清楚。
沈千容終是扯扯師兄的袖子,夏翊風這才停下轉身。沈千容勉強睜眼瞧一眼眼前模糊不清的人影,有氣無力道:“王爺如若當真好奇心過剩,如何做的穩這九五至尊之位?”頓了頓,到底是補充道,“那女子的姐姐,是我的師父。”
夏翊風抱她上了馬車,她的意識愈發不清醒,臨睡前,只來得及叮囑一句:“多留些人保護長安哥哥”,便沉沉睡去。
往後的一個月,沈千容偶爾醒來,多半又都是不清醒的。然這頹敗的身子終是漸漸好轉。直至一個月後,她可以獨自下床行走,方才在應兒的攙扶下,看望山洞內的母親。
山洞陰寒,應兒為她披了厚厚的狐裘,將她送至地方,便撤身出來。
洞內有一極大的冰塊,一身素白的女子似是長眠於冰面上。沈千容在她面前直直的跪下,手指緊握著她垂下的衣衫。
“母親……”沈千容低低地喚,“女兒回來了。”
“女兒見過了父親,這些年來,他未曾有一時一刻忘記過母親。也告訴他,他還有我這個女兒的存在。母親……您可還恨他?”
“女兒睡了一個月才來看您,長安城內傳來訊息了。楚皇駕崩,您在那邊可曾見到他?”
“說什麼呢?”一道清冷的呵斥陡地自身後傳來,“你母親何時離去過?”
沈千容眉眼微垂,喚了聲“師父”方才站起身,卻也不曾反駁。
母親自打她出生後便一直躺在這裡,十六年容顏未改。
也是這十六年,她從不敢探一探母親的鼻息,亦或是脈搏。但她知道,母親一早離開了他們。只是師父她從不曾放下,也從不曾看清。她不忍戳穿,遂在一旁恭敬的站著,一句話也未曾多說。
沈婉婉凝著沈千容同冰上的小妹幾分相似的容顏,終是斂下嚴厲的神色,輕緩道:“千陽來了,你且去吧!”
“是!”沈千容應了聲,便撤身離開。
山洞距離她所居住的那間竹屋略有些距離,幸而應兒小心攙扶著,才算走得穩妥。抵達時,千陽正在門外候著。瞧見她走來的方向,張了張嘴,意欲說些什麼。悶了悶,卻又什麼都沒說。沈千容將他的神情看得真切,偏又不做那個體貼的人,只徑自錯過他,走向屋內。
應兒扶著她在椅子上坐好,千陽方才走進來,躬身恭敬道:“長安城來訊息了。”
沈千容瞥他一眼,示意他說。
千陽道:“葉將軍凱旋。太子暴斃。”
“他回來了?”沈千容滿眼驚喜的看著他,然而還不曾等到答案,又是猛地緊緊地盯住他,“他凱旋同太子暴斃,這兩件事可有任何關聯?”
千陽搖搖頭:“並無關聯。只是長安城今日也就這兩件事,遂一起說了。”
“那便好。”沈千容輕呼一口氣,“太子的後事可安排好了?”
“已安排妥當。太子假死一事並未洩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