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扯起嘴角莞爾一笑:“自是我,長安哥哥。”應兒同千陽皆在門外守著,她亦不怕隔牆有耳。
太子確認了她的身份,看了眼身後的侍衛,示意他在外面等候,便大步向沈千容走來。
他在她對面坐下,細細的打量著她,瞧著她精神尚可,方才緩緩道:“我以為你……”那日之事,父皇藏的緊,但到底是事出突然,瞧見的宮女太監不計其數,又有那麼些太醫為沈千容診治。即便皇上悉數封了他們的口,卻也難以解釋為何突然就杖斃了得寵多時的顏妃娘娘。
沈千容無謂的笑笑,身子依是懶懶的靠在軟墊上:“我聽說長安哥哥無意皇位,不知城中各位王爺,長安哥哥覺得可有能夠勝任的?”
太子猛地一驚,她這一句話含義諸多,一時間竟不知如何回應。
沈千容卻也不急,只依舊徐徐道:“我不大清楚長安城內的情形,也不知曉皇上的意思。只聽說,三王爺近日來尤是勤勉上進。不知你是否已經同皇上提及你真正所思所想?”
沈千容先前未至長安之時,便曉得楚國這位老皇帝對太子尤其喜愛。他分明排行第八,功績與品行也並非個中翹楚,但偏生依著皇上的寵愛,不足十歲那年便被封為太子,且一直在皇後膝下長大。
單就這份寵愛,便足以招人嫉恨。
太子終於搖搖頭,言下頗有些無奈之色:“我同父皇提過數次,他皆是嚴詞拒絕。”
沈千容垂眸,細細把玩著手中碧綠的簪子,頭也不抬道:“我只聽說三王爺性子不大好,如你做了皇上,想來也是位好皇上。”
太子依是搖頭,眸中盡是苦楚:“如若真到了那日,我自是竭盡所能。但做皇上太苦太累,我喜歡的始終是十歲以前的生活,無憂自在。”
“你這話可曾與三王爺說過?”她自是能夠體會他的心情,也願意他得償所願。自打初次見面,他認出她,便始終不曾自稱過“本殿下”,他沒用過尊稱,想來也是厭倦的。
太子抿唇:“自是曾提及,不過他不信罷了。”
沈千容倏地咧開嘴:“他自然以為你是下了套要他鑽,怎會想著你是誠心誠意的讓位?只怕,還以為你是刻意奚落,心中愈發嫉恨呢!”
“你當真想好了不坐那至高之位?”沈千容斂了神色,尤是鄭重的看向他。
“自然!”
“那你可想好了身後之事?”
“嗯?”太子微怔。
“如你不做皇上,不說三王爺得了皇位,便是其他任何一個皇子,只怕都容不得你。”
太子無謂的搖搖頭,苦笑道:“這點我自是想的清楚,到時我便會帶著絮兒遠離朝堂,做一隊尋常夫妻。”
沈千容心滿意足的笑笑,自手邊拿出一個錦盒來放到桌上:“這是假死藥,你同江南絮吃了,下葬後再安排得力的人將你們救出來即可。”
太子滿眼驚異的看著她:“你這是當真在為我考量?”
沈千容扁扁嘴,一臉他得了便宜仍不信她的神情。太子卻是愈發不解:“我可能知道,你同父皇……到底是什麼關系?”
“自是父皇鐘愛之人!”門扉突然自門外被人大力推開,來人一襲深紅色衣裳,腰間錦帶正襯得身形高大。那人兩道濃眉斜飛入鬢,丹鳳眼饒有興致的望來,正是令人心生寒意。
他一眨不眨的凝著滿眼驚愕的沈千容,出口的話卻是對太子所說:“不然太子殿下以為,父皇的腿為何突然就折了?父皇對這女子當真是寵愛的緊呢!被人踩折了腿,卻是一句不言。聽聞人活了下來,竟也只盼著再見一面。若非心之所愛,嘖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