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從什麼方面來看,莫初霽都不過是個弱女子啊,還是一個處於懷孕階段的弱女子,她順順利利、被捧在手心、不曾沾染任何汙濁地長到了十八歲,到成親、到懷孕,怎麼看都不會威脅到別的什麼人啊?
見譚琰的思緒越來越朝著不可挽回的地方而去,肖鳴雨忍了忍,終於忍無可忍地曲起食指,敲了敲桌子,壓抑著怒氣,道:“你能不能給我專心點!”
譚琰哼哼了一聲,也知道再繼續在這件事情上糾纏下去,她也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便,擺了擺手,很是寬容道:“行——你繼續。”
晉南莫家出了莫初霽這種事情,晉南莫家大家長再看見徐敬生的時候,自然難免觸景生情,那感覺,簡直就是見到徐敬生一次,就要被自家女兒已經離自己而去的悲痛淩遲一次。
尋常人家都會現則遠遠避開這個刺激源,更何況是手握大權的晉南莫家大家長?
於是,徐敬生被放逐出晉南莫家,自然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可是,這件很正常的事情,在晉南莫家大家長在徐敬生離開的前一晚,那莫名其妙的接觸之下,變得不是那麼尋常了。
到底晉南莫家大家長對徐敬生說了什麼,兩人之間又發生了什麼樣的對話,才會讓晉南莫家大家長願意將自家女兒留下的兩個暗衛送給徐敬生呢?
或者說,那兩個寸步不離的跟在徐敬生身邊的侍女,根本就是以保護的名義,來監視徐敬生的?
譚琰對這些好奇得抓耳撓腮,但現在還不行,這些都不是肖鳴雨能夠知道的東西,也不是想要快速離開枯城的譚琰,應該知道的東西。
低聲嘆息了一聲,肖鳴雨很是無奈:“如果一定要猜一猜的話,大概是晉南莫家那老妖怪到底還是不放心自己女兒唯一留下來的東西,先把枯城之中的規矩和他說了一下。”
譚琰皺起眉頭。
肖鳴雨緩緩道:“否則,以徐敬生的身份,怎麼可能才剛剛到任,就知道在枯城之中流傳了百十來年、並且被掩埋得很好的秘密。”
“徐敬生不該知道?”譚琰看著肖鳴雨的神情變得有些微妙,“但是你知道就是應該的?”
此言一出,肖鳴雨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或者尾巴被門夾到的狗一樣,猛然跳了起來,瞪著譚琰,眉目冷然。
若不是一直站在簾子後面的家僕驟然放出了壓制性的氣息,肖鳴雨恐怕會就這麼不管不顧地朝著譚琰撲過去。
譚琰很是耐心地回顧了一下自己剛剛說的話,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不妥,不由有些意外:“你這麼生氣是什麼意思?”
沒有緣由的生氣,很有可能是因為她說中了肖鳴雨內心最不願意正視的東西。
於是,肖鳴雨內心最不願意正視的東西,就是枯城的秘密?
譚琰表示自己的邏輯完全亂了。
肖鳴雨冷冷地瞪著譚琰半晌,忽然垮下了肩膀,整個人洩氣一般,頹然地坐在了椅子上,低聲道:“徐敬生把這個秘密告訴了我的父親,並且……我的父親,將這個秘密告訴了孟汀肖家的其他人。”
頓了頓,肖鳴雨面上帶出了非常明顯的諷刺神情,道:“然後,父親母親就被家族之中的人聯手殺了。”
譚琰瞬間瞪大了眼睛——現在,她才明白,肖鳴雨在提到枯城的秘密的時候,露出的那種戒備的、緊張的、甚至是非常抗拒的神情,是有原因的。
低聲嘆息了一聲,譚琰微微抬手——手還沒有抬起來呢,就見肖鳴雨整個人猛地往後一靠,像是見到了什麼害怕的東西一樣,臉色瞬間鐵青了起來,同時,視線還緊緊盯著譚琰的手。
譚琰表示,她不過是想要摸摸肖鳴雨的腦袋或者肩膀什麼的——畢竟,適當的肢體接觸,明顯有利於緩解人的情緒,尤其是對孩子。
但顯然,她現在抬起的手,以及心中有著的那種想法,在肖鳴雨看來,是不合適的。
低聲嘆息了一聲,譚琰聳了聳肩,邊把手放下來,邊開口安撫道:“我剛剛只是想要驅趕一下蒼蠅——呵呵呵呵,這種天氣,蒼蠅總是難免會到處亂竄的。”
肖鳴雨翻了個白眼,並沒有接著譚琰的話說下去,抿了抿嘴,稍微放鬆了緊繃的身體,坐直了,沉默片刻,才緩緩道:“你到底還想不想知道枯城的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