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譚琰的模樣,就是有話要說的樣子,但不管譚琰接下來要說的是什麼話,兩個人隔著一堆用完了的午膳的碗筷,都有些太過於不禮貌了。
譚琰並未說什麼,只是淺笑著點點頭,轉身,率先朝著裡間走去。
也正是因為這個動作,譚琰忽略了在自己轉過身的那一剎那,林學看著自己背影的時候,眼中露出的那種,帶著矛盾渴望、和清晰惡意的眼神。
譚琰進了裡間,轉身看了跟在自己身後的林學一眼,直接坐在了桌邊,抬手輕輕碰了碰茶壺,有些意外:“茶涼了。”
林學苦笑了一聲,道:“我沒心思喝茶。”
言下之意,林學沒有心思喝茶,也就沒有人會為他泡茶。
譚琰的視線掃過窗臺之下的一個小爐子——雖然不知道是誰準備的,但是利用這個小東西給自己燒一壺茶水並不是很困難的事情,難道這家夥之前也過著沒有人伺候會死的生活——一時之間,譚琰的眼中也閃過一絲意味深長。
這個林學,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不像是那種自小就被拋棄、沒有過過一天好日子的人吶。
有意思了,進了枯城之後,要不就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故事——最重要的是,還不把故事說完整,要不就是幹脆滿嘴謊言。
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枯城,每個人看上去也是最平凡的模樣,為什麼卻都在不經意間,流露出一種對什麼東西諱莫如深的樣子呢?
譚琰覺得自己對於枯城的興趣被調動了起來——更確切地說,最初吸引譚琰的,是枯城之中時不時發生的命案,但是現在,讓譚琰留下來、插手那麻煩至極的權力紛爭的原因,變成了枯城本身。
不得不說,這是一個相對來說比較好的轉變——起碼這樣一來,譚琰在看待問題的時候,視線不僅僅侷限在了“命案”之中。
林學倒是沒有能馬上意識到,正是自己這種心不在焉之下流露出來的小細節,讓譚琰有了這樣的轉變,這個時候,他只是低聲嘆息了一聲,道:“譚琰姑娘若是需要,不如喚個人來燒壺茶吧?”
譚琰的視線立即從窗臺之下的小爐子上收回來,淺笑著擺擺手,直接拎起裝滿了水的、冰冷的茶壺,到了小爐子邊上,又掏出隨身攜帶的火摺子,將小爐子點燃,這才將茶壺放在了歡快燃燒著的火苗之上。
林學的表情變得有些尷尬。
譚琰轉過身,像是並不知道自己這麼一番舉動會讓林學尷尬似的,依舊淺笑著坐在了林學的斜對面,柔聲問道:“上午的時候,我有了非常有趣的經歷。”
林學有些悲傷地低下頭:“上午的時候,我很難受。”
頓了頓,林學再次嘆息了一聲,勉強抬起頭來,看著譚琰,道:“抱歉,在看到第一具屍體的時候,我被嚇壞了,當即就發了訊號彈……”
“昨天晚上,你們剛剛被‘請來’了我們這邊,你們更應該嚇壞了。”譚琰面上的笑容沒有絲毫改變,因為保持的時間太久,這會兒看上去更像是一張戴在臉上的面具一樣,無端給人一種陰森冰冷的感覺,“那種時候,你為什麼不發射訊號彈?”
林學愣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