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琰有些疑惑地抬手去看,發現自己的手上確實有幾個細細小小的傷口,有點像是不經意間碰到哪裡,造成的細小劃痕——這就是那些熒光點留下的東西?
譚琰有點拿不準,見辰風炎一臉沉思,也並沒有反對,猶豫一下,還是將手伸過去給那少年握著,同時還不忘提醒:“你……確定不會疼吧?”
自從來到了這個世界上,譚琰經受的心靈痛苦和肉體上的疼痛都太多了,多得讓譚琰再也不想經歷其中的任何一種。
譚琰原本以為,自己是一個不怕疼、並且抗壓能力一流的人,但是在離開西北之後,她才發現,其實自己對自己的定義和認識,一直以來都是不完全的。
譚琰並不是不怕疼,而是在她原先的那個世界,她有著無話不說的朋友、有著相親相愛的親人,還有這嚴厲但是可靠的教官以及各有所長的同學們,她知道自己有所憑依,她知道不管處於什麼樣的環境下,她都不是一個人。
所以她能夠扛下來,她能夠去做那些她並沒有把握的事情,她能夠成為軍校中最一流的人,因為她知道,即使自己失敗了,她也還是有一個可以回歸的地方。
但是在這個世界,譚琰完全沒有感覺到與此相關的感覺。
在這裡,譚琰經常感覺到的是孤立——就好像是一個人,被整個世界給拋棄了,哦不對,說拋棄有點不完全。
在鬱竹正、辰風炎甚至是宋燁修需要她的時候,他們就會和譚琰産生聯系,但是當他們不再需要她了,譚琰就重新回到了那種不會和任何人産生牽扯的狀態上。
簡而言之,在這個世界中的譚琰就像一個工具,沒有人會為一個工具去耗費心力,也沒有人為會一個工具心疼、焦急,産生任何應該放在人身上的感情。
這讓譚琰一直以來都處於一種緊繃的狀態——起碼她不能讓自己在這個世介面前表現出軟弱,不能讓自己有絲毫弱點。
但是這怎麼可能呢?只要是人,就一定會有繃不住的時候,就算是弓弦,也總要張弛有度才能長久。
所以每一次,譚琰中毒、受傷、或者經受著常人難以承受的痛苦,都可以算是譚琰發洩自己恐懼和彷徨的機會,但是這也在某種程度上,加大了譚琰對於這個世界的抗拒。
譚琰並不喜歡這裡,不喜歡這裡的人,不喜歡這個世界的規則,不喜歡自己喜歡上的人,不喜歡這個圈子,甚至……她變得逐漸不喜歡自己。
少年在為譚琰消除餘毒的時候,發現譚琰體內有著非常巨大的、非常頑固的負能量,遲疑了一下,將本應該用於治療的能量往裡伸了伸。
譚琰陡然感覺到自己的心事被誰觸動了一下,目光立即淩厲起來:“你幹什麼?”
那少年被譚琰嚇了一跳,趕緊將能量收回來,三下五除二地清除了餘毒,快速放開她,張開雙手示意自己是無辜的:“我什麼都沒錯。”
譚琰深吸一口氣,僵硬著一張臉,勉強點了點頭:“嗯……不要做多餘的事情。”
辰風炎看了眼譚琰,眉頭微皺,轉向少年,問道:“現在我們能出去了嗎?”
“啊?哦。”少年愣了一下,將視線從譚琰的面上轉開,有些恍然,“可以啊,我和你們一起出去,這樣它們就不會攻擊你們了。”
靈物宋燁修道:“因為我們都能沾染上你的氣息,所以它們就誤認為我們也是它們的主人?”
“答對了!”少年歡呼一聲,湊到譚琰身邊,小心翼翼道,“我可以走在你身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