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琰眉頭微挑,笑道:“我們?我和剛才那個白衣男子可是倉天而降的,你還看見了誰。能和我稱為‘我們’?”
果然即使是辰家祖先經歷過的事情,也必定會帶著一定的玄機,在譚琰看來,這對與眾不同的姐弟,應該就是這一次經歷的關鍵。
畢竟要做到眾人皆醉我獨醒,可不是光有理智就能辦到的事情。
在一群狂熱的人群中,有著這樣一雙冷靜的眸子的兩個人,就很引人注目了。
那弟弟昂著腦袋,即使表現得再勇敢再叛逆,也畢竟只是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在譚琰溫和而隱約帶著壓迫的眼神下,也有些怯場了。
“你們……你們帶走了阿媽,又想用姐姐做祭品……你留下我們,難道不是要帶走姐姐嗎?”
譚琰愣了愣,視線再一次聚集在那個姐姐臉上,半晌,才輕笑一聲:“原來是這樣。帶我去你家看看,好不好?”
那少年愣了一下,顯然沒有想到神靈的侍者竟然不去住祭司舒適的家,卻要到他們這樣的下等人家裡落腳,一時間也有些手足無措。
譚琰輕笑一聲,面上的神情更加柔和:“我不會帶走任何人,我只是想看看你們的生活,最真實的生活,好嗎?”
少女點了點頭,沒有任何遲疑地轉身走在前面:“我帶神靈的侍者回家,阿木你趕緊去打一點野味回來。”
少年用力點了點頭,轉身就想走,卻又有些遲疑,看著譚琰的眼神依舊有些警惕。
譚琰有些無奈,但是在知道了這個少年是誰之後,她倒是對於這樣的警惕心生贊賞——在這種神權佔據主導地位的時代,能夠建立起以個人崇拜為統治基礎的世上首任帝王,果然從小就異於常人啊。
而這個少女,從面貌身材來看,無異就是公主殿下的祖先,也就是譚琰繼承血統的源頭。
譚琰因為拉下了辰風炎幾步,再加上後來在那對姐弟身上一耽擱,再想抬頭去尋找辰風炎,已經是找不到了。
更何況整個會場的人群都被譚琰自己叫人給驅散開了,現在再想找人幫忙找到辰風炎,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更何況,在這樣一個詭異莫測的時空中,譚琰本能地覺得,她跟這裡的人接觸得越少越好——這對姐弟是例外。
少年答應了自己的姐姐一聲,緊了緊腰上的柴刀,轉身就往城郊跑去。
而那個少女,對著譚琰彎腰鞠躬行禮之後,就轉身帶著譚琰往自己家走去,期間她的話不多,但每次都能恰到好處地引起譚琰的注意。
當譚琰的視線在一個地方停留的時間長了點,少女就能輕聲說出一些關於那東西的傳說或者發生在附近的事情,總能讓譚琰滿意。
就這樣賓主盡歡地走了一段路,少女帶著譚琰在一座草房前站定,面上有些侷促:“高貴的神靈的侍者啊,現在的我只能讓您住這樣的房子。但是請您放心,終有一天,我們姐弟能迎接您到世上最漂亮的宮殿中居住。”
譚琰對這句話毫不懷疑,因為人類真正意義上輝煌的歷史、大統一的歷史,正是從這對姐弟開始的。
但是她有一點不明白,為什麼這個少女會這樣看重自己,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位姐姐不是嗎?而且從嚴格意義上來說,這個少女還是她的祖先。
譚琰自問,她對這對姐弟好並不是無條件的,但是這種條件要經過時光的重重萃取,才能在子孫後代中顯示出來,才能惠及她自己。
說到底,譚琰有私心,而且私心不小。
在這個詭異的時空中,譚琰不敢全然相信辰風炎,但是對於自己的祖先,對於曾經以凡人之軀和辰家祖先平起平坐的姐弟,她還是比較信任的。
少女見譚琰半晌沒有說話,心中自然而然有些惴惴,但看著譚琰的眼神依舊清亮:“我古魯沙姆說到做到!”
譚琰輕笑一聲,抬手摸了摸她的腦袋,觸手有些毛燥,看來沒有父母的日子,饒是這對姐弟能力驚人,也過得比較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