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守衛面面相覷,都有些摸不準譚琰的態度,就回答道:“流沙侍衛官昨天晚上到地牢來了一下,看了看犯人就走了。今天早上他也只比小姐早一點到。我們還以為他是奉了小姐的命令……”
後山挖出的那具屍骨有異常,身子很有可能是當年跟流沙一起當值的一個侍衛的,這一點經過後山守衛的口耳相傳,基本上農莊中的守衛都知道了。
再加上這幾天宋燁修基本上不出現在農莊,對流沙的態度又冷淡,一時間關於流沙當年陷害同僚或者即將被宋燁修拋棄的傳言就在農莊中的下人之間傳開了。
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下人們雖然在穿這些訊息,卻沒有人敢向譚琰證實,也因此譚琰對於農莊暗地裡的激流暗湧,一點感覺也沒有。
譚琰對這些守衛的神情有些疑惑,但她只是擺了擺手,制止了那些守衛的解釋,道:“他來了也好。你們在這裡守著,我進去看看。”
宋燁修農莊的地牢有著一切地牢的特點,陰森,堅固,還帶著一股子若隱若現的血腥味,因為年代久遠,這味道簡直就像是已經沉積進地牢中的每一個角落一樣,揮之不去。
但是這個地牢也有自己的特點,最顯著的就是它的房間。
地牢中的房間很少,只有九間,每一間房間的佈置都一樣,簡單的一叢稻草,一張桌子,牆上固定著一盞油燈,其他的就沒有了。
譚琰邊走邊看著空蕩蕩的牢房,一直走到最後一間,才看見牢房中有人。
流沙背對著門看著稻草堆上的梁香與,沒有說話。
譚琰站在門口,有些意外。
流沙對於她的到來連脊背都沒有動一下,像是完全沒有發現一樣,倒是梁香與,視線一跟譚琰碰上,就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帶著點得意,帶著點惡毒,帶著點解脫。
想了想,譚琰輕輕推開地牢的鐵門,輕聲道:“流沙。”
流沙愣了一下,像是才注意到譚琰的到來,眉頭微皺,眼中有些微的疑惑:“小姐……”
“怎麼?”譚琰沒有忽略他眼中的疑惑,再看看梁香與,心中有些瞭然,輕嘆一聲,對他道,“這裡沒你什麼事了,你在地牢門口等我,哪都不要去。”
流沙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快速轉身出去了。
梁香與笑著看她,面上是不再掩飾的得意:“你應該也察覺了吧,你前後的變化那麼大,怎麼會沒有人懷疑呢?”
譚琰看著她,不說話。
梁香與也不介意,換了個姿勢,動作間牽動前幾日的傷口,一時間神情有些猙獰,但還是繼續道:“他們想要的人是檀煙,是以前的檀煙,而不是你這個冒牌貨。不知道你有沒有注意到,你身邊的人對你的態度是不是一點一點在改變呢?”
譚琰皺起眉頭,還是不說話。
但就是這麼個細微的動作,顯然取悅了梁香與,她仰頭哈大笑,笑得眼角淚水都出來了:“看來你不是沒有任何感覺啊——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人,一定會自欺欺人到底呢。原來你也不想死得不明不白嗎?”
譚琰看著眼前狀似癲狂的女人,輕嘆了一聲,語調沉重而憂傷:“我以前以為,你好歹還算是一條比較重要的線索,現在看來,不也不過是被人拋棄的棋子罷了。”
聞言,梁香與暴怒,睜大眼睛等著譚琰,那神情,就像是要隨時準備一躍而起跟譚琰廝殺一番一樣:“你胡說!”
譚琰就這麼站在原地,面上沒什麼表情,卻奇異地給人一種雲淡風輕運籌帷幄的感覺:“我是不是胡說,你應該心知肚明。你為什麼會一身狼狽地出現在後山下,為什麼又那麼巧被我找到?為什麼我不會中毒……要是我告訴你,就在我下山之前,有人給我送了解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