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因為屋子建在半山腰,本來氣溫就要比平地低一點的緣故,還是屋子邊上都是一些樹木,更加陰涼的緣故,譚琰覺得這間房間有點陰森森的,陽氣不足。
公主也注意到譚琰的不滿,笑了笑,給她倒了一杯茶:“你是不是在想,為什麼整個山莊都是我的,我卻要住在這種屋子裡?”
譚琰捧著茶杯,趕緊點頭。
然後她想了想,將已經不再裝死,卻有點昏昏欲睡的印主逃出來,塞進公主的手中,讓她抱著。
別看印主只有小小一隻,但是它的體溫在這種寒冷的冬天卻是最好的暖爐,比什麼地龍手爐可都要舒服多了。
印主被自家媽媽暫時送給了奶奶,只是張開眼睛,懶洋洋地看了譚琰一眼,那眼神,帶著點恩賜和小傲嬌,看的譚琰只想笑。
這小家夥的意思估計是,等回去之後再收拾你。
“看來當年讓你離開是對的。”公主並沒有拒絕譚琰的好意,將印主置於膝頭,坐在譚琰對面。
譚琰將書拿出來放在桌上,看著她:“這上所記載的內容並不完整。母親,我想知道,他們的後來。”
公主的視線跟著落在樹上,那封面因為十幾年的儲存,已經開始泛黃了,帶著中古樸的、只有時光才能刻下的痕跡。
公主輕嘆一聲,看著譚琰,卻像是透過她注視無盡的虛空:“這世上,哪有那麼多後來。”
譚琰皺眉,表示不解:“有始才有終。不是嗎?你們既然有了這樣一個開頭,卻為什麼是現在這種情況?”
“你錯了。”公主輕輕搖頭,看著譚琰的眼神帶著微微的憐惜,“不是所有事情,有了開頭都能帶來結局。這個世界上,最無奈也最不可抗拒的,就是無疾而終。”
譚琰的心頭猛地跳了一下:“無疾……而終?”
公主緩緩說道:“當年作為被選上的三個人,我和洛未因為同一國家,所以一起出發,但沒想到卻成了被拋棄的人。後來才知道,所謂的‘天選者’,不過是皇族挑選出來的探路人。後來我們三個的命運,就從那個時候開始,不可分割了。”
譚琰覺得稀奇:“但是後來你們都回到了京城,而且你和父親……”
公主微微一笑,指著靜靜攤開在桌上的書,問:“你是不是覺得,當初在西北救了我的人,就是你父親?”
譚琰愣了一下,遲疑地問道:“難道不是嗎?”
如果不是的話,為什麼後來已經嫁做人婦的公主能夠容忍一個照國皇族小混混對她不敬?
更為什麼,在遇上危險的時候,公主寧願選擇和那時年少的宋燁修離開,也不願意去倚靠他們東國的侍衛?
公主搖頭,語氣帶上了一絲懷念和遺憾:“當時你父親確實跟著去了,不過他找不到進去的方法,只是在一邊看著。也正是他,看著他的親哥哥為了救我和洛未,死在了大漠黃沙中。”
譚琰皺起眉頭,書上也有這樣一段描寫,但只說了他們得救離開了,並沒有說救人的人卻身亡了。
這不像是公主的性格。
譚琰在武德的屋子裡吃了午飯——不得不說,單身獨居的男人,在某方面而言,都是十項全能的選手。
特別還是武德這樣有著強烈自尊心、不願意依靠別人的大男子主義者。
武德的房間很簡單,譚琰基本上是一眼就能看清裡面的構造。
在武德還在簡易小廚房忙碌的時候,譚琰在少年的帶領下,參觀起了武德這些年來的收藏。
那些破碎的炸彈整整齊齊地擺在一個個竹篾裡,黑色的金屬在陽光下閃著光,可以看得出保管它們的人是何等耐心和愛惜地勤勤擦拭它們。
譚琰保持著面無表情一直走到最後一個炸彈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