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胖子等人,當即分別從鳥道上攀下去,鑽進鑿壁而開的門洞裡,打亮了手電筒一看。只見巨石的門樑上,雕刻有猙獰萬狀的“烏羊”異獸,洞中石門早已倒塌多年,裡面廊道曲折幽深,用“狼眼手電筒”照不見盡頭,我便將“飛虎爪”重新收了,讓大夥迅速檢查了一下隨身的照明裝備,就要由石門後的甬道進去。
我們正要動身,忽聽么妹兒奇道:“咦……是那猿狖,它是不是一直跟著咱們?”我撥開石門前的亂草,尋著么妹兒所指方向望去。就見峽頂餘輝中,一個兩臂奇長的黑影,正在懸棺峭壁間來回縱躍,一路攀下山來,正是先前在“青溪防空洞”裡遇到的猿狖,“棺材峽”中峽谷交錯。想必並非再次巧遇,而是它遠遠地一路尾隨我們而來。
胖子說它能安著什麼好心?肯定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可惜連珠難以及遠,現在手裡要是能有一支步槍,胖爺在此只消一槍,便先點了它去閻王殿裡報道。
孫九爺趕緊勸道:“這只巴山猿狖頗通些靈性,從不傷人。想不到隔了這麼多年,它這家夥還活著。卻不知封團長是生是死?它從防空洞跟過來,可能是想帶咱們去找它的主人,你們不要對它下毒手。”
此時日影下移,整個“棺材峽”徹底墜入了黑暗,再也看不到那巴山猿狖的蹤影,我對眾人說:“巴山猿狖肯定不會平白無故的跟咱們進山,但它在防空洞裡受了不小的驚嚇,絕不肯再輕易接近咱們,此時對其或擒或殺,都不容易做到,但棺材峽不是什麼清靜太平的所在,凡事都需謹慎對待。”
我囑咐眾人小心提防,暗中注意巴山猿狖的蹤跡,倘若發現它居心不善,就對其格殺勿論,反之也不可輕易動手加害,但目下時分,還是先去石門後的山洞裡尋找“地仙村古墓”要緊,天色一黑,峽谷和山腹中已無區別,都是黑沉沉的一片死寂,只用洞穴深處,偶爾會傳來一陣陣惡風嗚咽的怪異響聲。
藏在懸崖絕壁上的甬道又深又闊,能在此地斬山而入,只有神力造化,並非人力能及,但甬道內極是光滑工整,又不象是天然生就洞窟,兩側穹頂飾有古磚,並有許多石燈石獸,石燈盞都已幹枯,不知在多少年前,就已沒有了燈火燈油,在十幾米寬的甬道地面上,還能偶爾見到獸骨獸甲,以及朽木櫞子,但就此看來,這條深不可測的甬道,宛如古城石巷,又有幾分象是地宮前的墓道。
胖子見狀頓覺精神百倍,看這情形多半是條墓道,肯定是快到藏滿明器的“地仙村”了。
孫教授卻說:“先別急著高興,我這輩子,沒見過有此等墓道,我看如此佈置,絕不是普通墓道。”
胖子說:“孫九爺您太沒經驗了,這類地方胖爺我可是熟門熟路,敢打保票此地就是墓道,再往裡面走,八成就是三重墓室,左右兩廂還另有耳室,最中間的就是一口巨槨……不信咱走著瞧。”
孫教授對學術問題,一向不肯妥協,馬上指著地上的一堆獸骨說:“那都是在陪葬坑和殉葬溝裡,甚至也有在墓室前殿的,從古至今,就沒有在墓道中殺殉的例子,你瞧瞧甬道裡這些骨骸,如此狼籍散落,所以我敢肯定不是墓道。”
我走在最前邊探路,一路走下去,愈發覺得古怪,聽胖子和孫九爺兩個在後爭執不住,也想跟他們探討幾句,卻在此時,藉著狼眼手電筒的光束,見到前邊甬道已到盡頭,兩側各有石壁一方,都似粉徹般雪白,壁上像二鬼把門一般——各繪了兩顆血肉模糊的黑豬頭。
石壁下有長方形的石案,案上堆積如山,雜亂的擺放著數千個頭骨,皮肉早已消爛幹淨了,看牙齒和顱骨形狀有些像人頭,但又不是正常的人頭骷髏,而是近似猿狖一類的靈長獸類頭骨,如今站在這條古老的甬道中,似乎還能感受到上千年前屠戮犧牲時的血腥之氣。
我心念一動,當即停下腳步來,回頭對孫九爺他們說道:“別吵了,不是墓道,我看咱們這是進了肉聯廠了。”
shirey 楊沒聽過這個詞,問道:“什麼是肉聯廠?”我答道:“常言說——刀光血影肉聯廠,肉聯廠就是殺豬的地方,我看這裡正是一處深山屠宰場。”
shirey 楊帶著么妹兒跟在我身後,聽到我說此地是“深山屠宰廠”,就說:“老胡你又胡言亂語聳人聽聞,棺材峽久無人跡,哪有屠宰廠?”但等她們走到我跟前,用手電筒照到密密麻麻的猿狖頭骨,又見石壁上栩栩如生地繪著兩個死不閉眼的豬頭,也不禁臉上變色,這洞窟裡究竟是什麼地方?
此時胖子和孫九爺也走到了近前,見此情形,也是一發的詫異莫名,孫教授對我們說:“如此更加不象墓道了,又是猿狖又是豬首,難不成是到猴王墳了?”
我和胖子對他說:“虧您還常說要客觀正確地對待歷史,怎麼連猴王墳都冒出來了?猴王是誰?孫悟空?早就成佛了,哪能有墳墓呢?”
孫教授自知語失,趕緊說:“我可不是那個意思,只是覺得此地猿骨堆積如山,才無意中想起猴王墳的事情,孫悟空去西天取經的故事是小說家虛構的,可在浙江確實有猴王墳古跡,倒不是我杜撰出來的,我和你們不同,你們說痛快了拍拍屁股就走,什麼責任不用負,但我這當教授的一樣嗎?不說話的時候,別人還要千方百計來找我的麻煩呢,所以這些年來,我從不肯說半句沒根基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