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會議從下午持續到晚上十點多,圍繞著路線確立的問題一直沒有得到完善的解決。而爭論的重點也分成了兩派——一方面是以馬克思理論為核心,堅定了武裝鬥爭的派系,另外一派是幻想著跟資產階級和平共處,共同執政。支援後面那種思想的人,再過幾年,就只剩下巴黎公社牆壁前的一片彈孔了。
聖馬丁堂的爭論的內容已經與加里安無關了,至少他清楚自己的定位,一個站在巨人肩膀上,動手能力卻不怎行的作家,摻和進去連怎麼死都不知道。
恩格斯帶著加里安回到下榻的旅館,一間並不怎麼起眼的老式建築。隱蔽在青石板長街的深巷之中,明瞭住店的來意之後,前臺的老闆將一串爬滿了鏽跡的鑰匙遞給加里安,然後指了指樓上的房間,不耐煩的道,“上樓第二排最盡頭的房子。”
恩格斯無奈的解釋道,“因為我們暫時不能引起注意,所以只好委屈一下加里安閣下,住在這裡了。”
“沒有問題,我很樂意接受。起碼我一開始也是住在盧瓦爾省的馬棚之中,習慣輛草和馬糞的味道。”
加里安親近的態度讓恩格斯心生好感,不像某些從巴黎而來的革命者,就差沒要求住在唐寧街十號了。
提燈裡燃燒的煤油燈芯照亮了面前一簇昏黃的區域,牆壁的兩邊都是剝落的痕跡,『露』出裡面斑駁的木製建築。黃褐『色』的地板踩上去發出老舊的吱呀聲響,如同被歲月腐蝕之後的痕跡。
一幢年久失修的房子,兩個各懷心事的男人。
開啟房門之後,一股『潮』溼的黴味撲鼻而來,倫敦陰冷的氣和連綿的陰雨,讓整個房間都滲透在溼冷的環境之鄭
恩格斯還有許多事情要處理,也不多做停留,將加里安送到門口寒暄幾句之後,便轉身離開。
加里安點燃了老舊的煤油燈,坐在了煤油燈面前,深吸了一口氣。這趟風險看來是值得的,從一開始,自己就沒有打算向拿破崙三世隱瞞之後的動態。哪怕馬克思再怎麼幫自己隱姓埋名,最終還是會有人識穿身份。
所以他要單刀直入的攤牌。直截簾的告訴路易·波拿巴,自己準備利用這次的風波,前往倫敦參加『共產』主義者們的會議。
當聽到這個訊息時,路易波拿巴震驚無比,幾乎瞪大了整個眼睛,以不可思議的表情凝視著加里安。不過對方卻自始至終都保持著冷靜的態度。
他從來沒想到一個處處維護法蘭西帝國利益的作家,居然敢當著皇帝的面出這番話,如果不是看在之前的功勞上,早就拖下去交給司法部處理了。
一想到加里安總會給自己意外驚喜,他還是留下對方,希望給出一個滿意的答覆。至少解釋清楚為什麼要這麼做。
“陛下知道革命黨中,誰才是最大的敵人,誰才是真正的威脅,誰才是能給予波拿巴家族致命一擊的勢力麼?”
連續三個提問讓拿破崙三世啞口無言,在此之前他一直將革命黨一視同仁,都是不留餘力的打壓,從未考慮過誰才是真正威脅的問題。
“這有什麼關係嗎?反正都是一群危害法蘭西的蛀蟲,只要統統處決掉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