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慢慢的往下讀,男人的臉色也逐漸變得凝重。這首詩歌挑起了他埋藏在心中的感同身受——讓他從熱愛的祖國放逐到了遙遠的法蘭西。
每一句話都是渴望自由的人對歐洲的封建殘餘勢力,對那些試圖維繫著帝國專政的獨裁者的控訴。他們用脆弱的繁榮來粉飾太平,他們用強權來壓迫敢於開口的啟蒙者。
輿論自由?在資本主義的陰影魔爪之下,他們能以危害社會的罪名將你拋入監獄之中。
到現在還有一群觸怒了拿破崙三世的文人,長期流亡在家門之外。
嚮往自由和平等的詩歌像照亮了深淵的光芒,讓他頓時清醒了過來,手心早已溼潤。
“這首詩到底是誰寫的?”
中年男人抬起了頭,他看見被逮捕的男人正在望向他,臉上寫滿了視死如歸的堅毅。他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道,“自由萬歲!共和萬歲!勝利屬於人民!”
然而他的呼聲沒有得到周圍人群的附和,只是冷漠的看著那個人被架著胳膊,逐漸遠去。甚至人群中還爆發出一陣尖銳刺耳的嘲諷。
“革命?這人怕是腦子有問題。拿破崙三世的統治不好嗎?為什麼還要回到大革命的時代?”
“這人怕不是那些愚蠢的革命黨吧?”
“共和派就是一群愚蠢的騙子,真以為共和了法蘭西就能比現在更繁榮昌盛?法蘭西最強盛的時候,還不是第一帝國的時代?共和國帶給了我們什麼好處?”
他呆愣在原地,之前對於法蘭西的所有憧憬都在這一瞬間變得模糊了起來。
聽懂了喧鬧的人群在說什麼,他沉默了,而且也只能沉默的注視著為革命吶喊的男人,自己也無力改變什麼。
他是幸運的,只是走上了救贖之路,而免於牢獄之災。
比起周圍如同蒼蠅般嗡嗡鳴叫的紳士,被警察拖走的人,更像流血的高貴戰士。
警察拖著邋遢的男人,將他帶離大街。沒有了熱鬧,圍觀的冷漠人群也就鳥雀四散。片刻鐘之後,除了一地被踩踏出黑色鞋印的宣傳單,再也沒有什麼能夠證實那人吶喊過的蹤跡。
如同經歷了一場夢,巴黎又重新展現出他的繁榮。
他愣在了原地,想起了祖國之中那些農奴愚昧迷茫的眼神,和這些衣冠楚楚的紳士一模一樣。
還沒來得及多想,便感覺到一雙有力的手拍打在他的肩膀上,中年男人回過頭,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站在自己面前。
一身灰色的克拉克,胸口彆著一枚銀白色的紫荊花胸針。他拿著手杖,並且摘下了黑色的窄邊禮帽。
遲疑的片刻,他小聲的問道,“是波德萊爾嗎?”
這位與書信中寄來的照片神似的男人微笑著點點頭,說道,“屠格涅夫先生,歡迎來到巴黎。”
波德萊爾面前的屠格涅夫臉上擠出了一絲勉強的笑意,無奈的說道,“我剛才看到了與想象中並不太一樣的巴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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