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隱的懷疑確實懷疑到了點上,但也正因為是懷疑,分出去緊盯言一色、千御宮的精力也就有限,減少了言一色秘密離京前往荒月的阻礙。
翌日,言一色再次收到了紅骷髏送來的信,毋庸置疑,來自遲聿,且信紙上依舊是一幅畫,如她所料,還真的是星辰。
言一色坐在臨窗而設的書案後,薄薄的明亮日光穿過窗欞投射進來,灑在如玉雕般的她身上,彷彿踱了一層光暈,好似真的是仙女下凡,恍若夢境。
她將拆開的信放在一邊,提筆繼續在面前鋪展開的信紙上寫了起來,等著紅骷髏開口。
果然,機械質感沒有起伏的聲音很快響起,“娘娘,陛下在等您的回信。”
言一色頭也沒抬,“我若不回呢?”
“自我了斷。”
嗯哼?威脅?
言一色拿筆的手一頓,濃墨因在紙上停留而暈染開了,她挑了下眉,若無其事地接著往下寫。
抬眸,往手邊攤開的一本詩集上瞄了一眼,瞅到什麼,在紙上寫什麼。
“你家陛下威脅人能不能有個像樣的說辭?我若真到那邊了,他陪葬嗎?”
紅骷髏頂著一顆無處不在冒火的腦袋,再次出聲,“陛下的意思,是屬下自我了斷。”
他說完,掩在寬大袖口中的手抬起,一把骨質的六七寸長針形武器赫然出現,緊緊握在他戴了皮手套的手中,鋒利尖端對著自己的胸口。
言一色驀然抬眼,瞧見他這陣勢,倒抽一口冷氣,“冷靜,淡定,彆著急……我寫。”
紅骷髏一句懷疑的話都沒有,乖乖收起自己的兵器。
言一色伏案疾書,紅骷髏站在不遠處如一顆樹般佇立,一動不動,好似凝固了一樣。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言一色在翻了不少書冊、畫集、話本並進行一番深思熟慮後,已經寫了幾十封信,內容五花八門,都是用來應付遲聿日後的來信,到底能瞞多久,主要還是看運氣了。
不過能肯定的是,短短几日還是瞞得住的,她準備了好幾十封,總有那麼一封能應對遲聿下一回的來信。
如今遲聿不在叢京,一應事務都交給蘇玦處理,他可謂大權在握,對遠在千里外的遲聿封鎖她去荒月的訊息,不是什麼難事,但有一個致命的障礙,那就是此刻站在言一色面前的紅骷髏。
蘇玦管束不了他,因為不是上下級關係,倒也不是不能用強硬手段,但勝算不大,到時候他再跟遲聿通了信兒,就違背蘇玦的初衷了。
所以,只能靠言一色用溫和的手段來搞定對方了。
言一色眼神示意紅骷髏將她封好的信函帶走,笑眯眯開口,“拿去。”
紅骷髏將信揣在懷裡,僵硬又斷續的聲音響起,好像有言語障礙一般,“娘娘,告辭。”
“等等。”
言一色手肘撐在桌案上,兩手交叉橫起,下巴搭在上頭,笑得溫柔無害,像開在雲端的一朵花,高貴又耀眼,讓人仰望。
“你有名字嗎?”
“六。”
“哦好,小六啊!以後拿信、送信、傳信的事兒,就交給你手下的人做,你呢,就跟我外出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