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動作下來,棠梨宮眾人再不敢生什麼二心。甄嬛也記得恩威並施,優待他們,倒是和睦一片。
她既病癒,第二日皇後那裡也派剪秋來問候,並賜下一些貴重藥材。甄嬛怕剪秋看出些什麼,雖說安好,也在妝容上費了一番心思,略微顯出些弱態,仍能看出風寒初愈的樣子。
剪秋走後,甄嬛吩咐流朱將藥材鎖入庫房,言明與自己的分開,不得使用。流朱應聲下去,不想眉莊後腳來了,遠遠地便笑道:“你可算是好了。你身邊人也太過大意了,任憑你吹風,也不添件衣裳。”
甄嬛連忙起身迎接,卻被眉莊搶先攔住。她將大紅羽緞鬥篷解下交給晶清,方坐在床邊說:“說是好了,臉上還是青白著。我身上帶著外面的涼氣,你還是要小心些。”
甄嬛忙吩咐沐黛倒茶來,嗔道:“姐姐還知道外面亮了,就這麼急急地過來,也不怕著了風寒,該等晌午太陽暖些再來的。”見她身上裝扮似乎細致許多,不免笑著打趣:“想必這是皇上新賞的?這料子極稱姐姐,玉鴉釵的樣式也大方,玉色也通透。”
眉莊面色微紅,便道:“你還說呢。你這病得不是時候,眼瞅著新人侍寢卻病了。這好得也不是時候,眼看快到年下了,前兩日外面還傳,皇上忙著前朝瑣事,年前怕是不會來後宮了。”
眉莊只道不好,卻沒想到正合了甄嬛的心思。如今她等不到和玄淩杏花微雨初相見,只能在除夕夜倚梅園上下功夫。想要玄淩牽念,就要創造一個華麗麗的出場,絕不能輕易就侍寢。
觸手可及的,總是會不讓人珍惜。
想到這裡,甄嬛緩緩綻開一朵笑意:“話雖如此,但姐姐與我之前都風頭太過,若是都得盛寵,也會惹得人妒忌。如今也好,我在暗中,也能替姐姐留意著暗處的敵人。只是難為姐姐,明面上要受人多少為難呢。”
眉莊搖搖頭,道:“我能有多難過,到底那些人還不敢明著對我如何。倒是你,連皇上的面也沒見著,那起子奴才指不定怎麼樣呢。”說著,她看看四周,奇道:“你不說,我都忘了,康祿海和小印子呢?宮女好像也有幾個生面孔。”
甄嬛給流朱使個眼色,讓她守在外面,內裡只留下沐黛和採月,方道:“姐姐忘了我之前的話?我養病這些日子,那些不忠心的都不安分起來,我就尋個由頭發落了,如今首領太監是小允子當著。他卻是重恩的,比康祿海得用些,新宮女也是槿汐品看好的,做些粗活無妨。”
眉莊點點頭,道:“原來如此。實不相瞞,上次你說了這事,回去我便讓採月留心,果然發現小宮女茯苓似乎與麗貴嬪有來往。還有兩個貪財的,我尋機打發了,只是怕茯苓與華妃有關系,沒敢輕舉妄動,將她派去打掃偏殿了。”
甄嬛凝聲說:“這很好。奴才在精不在多。與其她們無心留在這裡,不如早走。一來留著真正忠心的好奴才;二來這裡人多口雜,你們常常往來,那些有異心的奴才若是被其他的人收買了來對付咱們,可就防不勝防了。”
兩人又坐著交談一會兒,看外面天氣好了些,甄嬛笑道:“可巧你來了,連老天爺都賞臉。我在屋子裡悶了許久,姐姐陪我出去鬆散鬆散吧。”
眉莊一點她鼻尖,笑道:“剛說兩句正經話,小孩子脾氣就上來了。外面看著好,其實冷得很,你病剛好,可不能出去吹風。再過兩日,你身子大安了,再出去吧。”
說著,眉莊便起身告辭:“我宮裡也有些事要料理,你也累了,好生歇息,明日我再過來。”
甄嬛含笑命沐黛送她出去。流朱隨後進來詢問:“西間備好了小主吩咐的筆墨紙硯,小主可要過去?”
甄嬛點點頭,便往西間書案前坐下,輕搦湘管,就著蠶繭紙書寫。稍頃,她將紙仔細折成小塊,交予沐黛:“明日你請溫太醫來診平安脈,將此放入糕點中,請他務必轉交給父親。萬事小心,切不可讓人知曉。”
沐黛是知道輕重的人,低聲應道:“奴婢明白。”
甄嬛看沐黛下去了,便看著硯中濃黑的凝香墨出神。她在信中交代甄遠道私下裡蒐集慕容家的罪證,但不可聯絡同僚,只能自己查探,一是此時慕容家權傾朝野,防範洩露;二是不想讓管家摻和進來,再像書中一樣設計甄家。
憑甄遠道的政治嗅覺,應該不難猜出慕容家的下場,自古富貴險中求,想來他會做出最正確的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