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晚楹往旁邊拐去,想繞過他,卻被對方先一步擋住了路,她又繞開,對方索性伸手要拉她的手臂,被她伸手格擋,是很專業的武術動作,周聿澤沒有料到她會是這樣的反應,一時間怔住。
莫晚楹抓住他怔住不動的時刻,朝後退開兩步。
看了看只抓了一片虛空的手,周聿澤自嘲笑了一下:“看來這小半年的訓練小有所成,我這算是擺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破費了。”莫晚楹聲音淡淡,重新將雙手插入羽絨服的衣兜裡。
訓練營裡所有的開銷都是資方墊的底,她這句話也沒說錯。
“如果我撤了資,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周聿澤看過來。
這個專案招商困難已人盡皆知,舟行在其中發揮了怎樣的作用,明眼人都看得明白。
莫晚楹不在乎地笑笑:“那是潘導該頭疼的事,我只需要完成訓練,資金足夠,那我就在,資金不夠,那所有人回家。如果你不是出於商人的立場投資這個專案,而是帶著別的目的,那麼最後盈利了,皆大歡喜,賠本了,這幾億的教訓也足夠印象深刻了吧,足夠祭奠周總您逝去的愛情。”
帽圈上的黑色羽毛將她的眉眼擋了一半,莫晚楹說這話時抬著頭,眼神漆黑明亮,漂亮的嘴唇一張一合,帶著很淡的笑。
周聿澤眼底的闇火幾乎要被點燃,他閉眼深吸了一口氣,下頜線繃得緊實:“你非要說這樣的話氣我?”
“我看得出你不喜歡,你喜歡以前會對你撒嬌的莫晚楹。”莫晚楹聳了聳肩,“可人總會變的,如果你想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金錢才能接受這個事實,你可以試試,我阻止不了你,而且也沒有動機阻止你,畢竟受益人是我,但我醜話說在前頭,你想要得到回應,抱歉,沒有,你應該無比了解去意已決的人是什麼心境,我跟你一樣,周聿澤。”
這一番話無比理性。因為是受益方,所以無所謂怎麼折騰,想做冤大頭,那你就做。我與你沒有可能,正如你與蘇婉婉沒有可能,我們都是決定放棄一段感情的一方,我就是你,周聿澤。
周聿澤聽懂了,臉色沉得可怕。
“你知道沒有我在你身後,你會面臨什麼嗎?”他一字一頓地詰問。
“我不知道。”莫晚楹無畏地看著他,“你可以袖手在旁邊看看。”
周聿澤牢牢盯著她的眼睛,想要從她的表情裡看到一點點動搖,但是沒有,他只看到對自由的雀躍與嚮往。
他輕笑,俊逸的五官透著一股妖冶的邪魅,讓人感覺風雨欲來。
幾粒雪花從兩人眼前落下。
很快,整片天地都被細小的雪花佔滿,無風,雪粒飄得寂寞。
“好。”他聲音低沉,連道了幾聲好,閉上的眼睛被情緒壓到顫慄,彷彿是睫毛上落的雪花太重,再睜眼時,下眼瞼一片殷紅。
“這是你的選擇。”他像是在做最後一次確認。
“這是我的選擇。”莫晚楹斬釘截鐵。
那一晚的雪越下越大,卻寂若死灰,偶爾傳來枯枝被重雪壓折的嘎吱聲。
白雪皚皚可埋葬所有的轟轟烈烈。
莫晚楹等了幾天,也沒等到舟行撤資的訊息。
或許是周聿澤判斷這個專案盈利的可能很大,總之現象如此,莫晚楹也懶得去猜個中原因。
冬天的訓練比夏天還要艱苦,六點起床雷打不動。這個點的麥山仿若黑夜,天寒地凍,山腰上的路燈還沒關,學員們頂著呼嘯的山風,穿著厚重的衣服晨跑,跑上好一段時間才能自身發熱。
只有在路上積雪的時候才能免去這項酷刑,改為室內鍛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