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身形修長挺拔,發未束冠,鴉羽一般漆黑的長發順從的披散在肩上,僅穿著一件沒有任何花紋的青白長衫。
聞這一聲驚呼,那人轉過頭來,日光正好,透過那層層疊疊的葉灑下了一地碎金,那人眉眼似畫,淡色眼眸像是高原上的一潭湖,嘴角噙著幾分淡淡的笑意,站在那兒就好像一幅水墨畫般。
“我的娘啊——”那小廝這一聲哀嚎驚得眾人一抖。
只見那小廝兔子一樣跑下長廊,哭喪著臉跑到庭院那人面前,噗通一聲跪了個響亮,“大少爺啊!大夫吩咐過不讓你出門啊!您怎麼又跑出來了!”
任允眉梢一挑,蘇家大少爺蘇長留?
那人笑道:“我只是出來透透氣,馬上回去。”
語調溫和似是三月春風,那小廝這才從地上爬起來,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大少爺啊!您能不能好好聽聽大夫的話啊!”
您要是再病,蘇老爺回來不得要了咱們的命啊!
“清宴!清宴!”唐溯一腳踩上長廊的欄杆,對著蘇長留揮手喊道。
蘇長留往這邊看了一眼,眼底露出幾分欣喜,語調輕快:“唐溯,知歸!”
唐溯踏上那欄杆,足尖一點身形翩然,又踏假山怪石借力三分,躍至蘇長留面前,笑道:“清宴,我上次讓你藏的酒,還在嗎?”
“在的。”蘇長留眉眼彎彎,“等你們來喝呢。”
柳君則自臺階而下,走了過來,對著蘇長留微微頷首:“清宴,許久不見。”
“嗯,別來無恙。”蘇長留笑道。
唐溯撇了撇嘴,伸手捏住蘇長留臉頰:“什麼別來無恙,你怎麼又生病了?”
“這個……”蘇長留欲言又止,無奈道,“前些日子染了點風寒而已……沒什麼的。”
“什麼沒什麼!”唐溯轉頭看著柳君則,“喂,咱們可是擔心得很。”
柳君則頷首。
任允摺扇輕搖,不動聲色的看著幾個人,這蘇家大少爺看上去不太像是個習武之人,內力不如同輩不說,身子也是弱成這副模樣,看樣子這病……應當是從孃胎裡帶出來的。
“我的大少爺嘞……”那小廝快哭出聲了,“您趕緊回去啊!”
“哎,不急……”蘇長留話音剛落,一道低磁男音傳來:“找你好半天了,該喝藥了。”
唐溯挑眉望去,來人身高八尺,眉如刀刻飛揚入鬢,眼似星辰熠熠生輝,行似一陣疾風,瞬息之間就到了蘇長留面前,把手裡那碗黑褐色的藥汁遞到蘇長留面前。
唐溯沒見過的人。
那藥汁的味道古怪刺鼻,唐溯聞著就直皺眉頭。
蘇長留接過那白瓷碗,嘆了口氣,面不改色仰頭把那苦澀到極點的藥汁喝了下去,想來是自幼喝慣了這味道,倒也沒什麼不舒服。
唐溯道:“清宴,這位是?”
“府裡去年招的廚子。”蘇長留把碗遞給那人,“叫崔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