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嘯的北風刮過,一個老舊的站牌孤零零地立在雜草叢生的路邊。
“馬廠?這他媽是哪兒?咱們不是在煙山寺橋南下車嗎?”樊禮像個木樁一樣直通通地立在站牌前,冷風一陣接著一陣地吹著他昨晚睡覺壓的那撮東倒西歪的頭毛。
“好像是下早了。”孫雨舟站到了樊禮旁邊,仰著頭跟個看到了石頭的地質學家似的細細地研究起了站牌。
平時總是被樊禮吐槽得抬不起頭的我,看到如此絕佳的報仇機會,急忙拍了樊禮一下上趕著落井下石:“你看你在那大呼小叫到了到了,嚇死人了,我都沒來得及看到站了沒,搞得我們很被動。”
“上一站不是煙山嗎,煙山下一站就是這站啊!我他媽哪兒知道中間多出來一站,艹。”樊禮眼一瞪,二話不說又氣哼哼地拍了回來。
算了算了,顧哥,小孩子,不跟他計較。
“中間沒有多,本來就是兩站。”付原看著手機頭也不抬,看樣子是查了地圖了。
樊禮回頭看了付原一眼,臉漲得通紅,還是沒有大聲懟回去,嘴裡嘰嘰咕咕地說媽的那你早又不說。
房睿正蹲在地上頭也不抬地玩著手機,西島君則揹著書包面帶微笑,站在一旁靜靜地看著我們,說實話,要不是他旁邊那根電線杆上貼著的各種小廣告太出戲,這畫面還挺像日系雜志的畫報的。
哎,指望不上指望不上,噢噢噢來了個拿著手拉車看樣子是要坐車進城買菜的爺爺,好吧,我在心裡默默地擼起來袖子,看來需要我顧哥出馬,一個頂八——
“您好,請問您知道煙山寺橋南這一站應該往哪走嗎?”
嘿呀孫雨舟這小子動作夠快的,我袖子還沒擼完呢,搞什麼搞。
“……你們往前走一點兒,走到哨子花坐147路,從這再坐兩站就到啦……”
“謝謝爺爺!”
“謝謝您!”
“謝謝爺爺,您路上小心。”
……
告別了好心的爺爺,我們又踏上了繼續在城鄉結合部跋涉的尋覓哨子花站牌之路。走了差不多十幾二十分鐘吧,還沒有站牌的影子,我開始懷疑那位爺爺說的一會兒大概是一個世紀,終於,在路的盡頭遠遠地看到了一個立著的和前面那個一樣的老舊站牌,說時遲那時快,樊禮看著從我們身邊一騎絕塵的公車大吼一聲:“147!”
“走走走走走!!!快快快!”孫雨舟揮舞著手臂又拉又拽,我們幾個背的揹包,拉的拉外套,一路啊啊啊啊啊一邊大喊大叫一邊玩兒命瘋跑,這荒郊野外的,錯過這班估計又得等很久。
“哎,哎喲,我的媽……”
六個大男人一身狼狽,東倒西歪地上了車,樊禮跟拉風箱似的喘個不停。
我擼了一把頭上的大汗,嚥了口唾沫。誒?我平複了一下呼吸,原來我不喘的話樊禮也喘不出拉風箱的效果啊媽的。
和平日裡京城公車的擁擠不同,此時的車上空蕩蕩的,只有兩三個乘客,我們於是各自找了座位坐下,歇息一會兒。
沒坐一會兒,孫雨舟又站了起來,走到停靠站指示處看了看:“誒?誒?誒?”他揉了揉剛剛跑步時被風吹得通紅的鼻子,“這咋沒有煙山寺那站啊……”
“……”
這時候付原打破了沉默,他過去了,抓著扶手在搖搖晃晃的車廂和孫雨舟一起研究站牌。忽然他長臂一伸,指著停靠站指示的左上角,好像被什麼東西掐住了脖子似的,嘶啞著聲音一字一頓地說道:
“1、7、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