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理療,黎落在醫院待到了傍晚,連午飯都是沈逾松為她買的。
理療結束後,黎落跟沈逾松打了個招呼,揣著一沓單子離開醫院。
到了停車場,原本等在那裡的吳叔卻不見蹤影,連車都不見了,黎落正要掏出手機給他打個電話,冷不丁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她立刻回頭。
身後是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穿著藍色條紋襯衫和黑色西裝褲,戴著金邊眼鏡,看起來斯文儒雅。
但從襯衫的皺褶和皮鞋上沒及時擦拭的灰塵來看,這人雖然有著不錯的品味,卻不屬於經濟寬裕那一類。
“姜梨?你什麼時候出獄的?”男人一語道破她的真實身份,震驚全寫在臉上。
也就是這一聲熟悉的“姜梨”,黎落迅速將來人和原主記憶對上號——陳洵。
姜梨曾經的鋼琴老師。
“陳老師。”黎落腦子轉過彎來,第一反應就是皺眉。
陳洵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
記憶中的陳洵家雖然不是商賈鉅富,卻也稱得上是中產階級,加上他本人爭氣,六年前剛過而立之年的他在音樂界混得風生水起。
照他的發展勢頭,六年過去,就算沒有揚名立萬,也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
師生時隔六年再次相見,兩人都很驚訝於對方的變化,黎落先回過神,她笑了笑,說:“剛出來沒多久,陳老師,你上醫院做什麼?生病了?”
陳洵眼神複雜:“是我媽病了。”
“還好嗎?”
“老人家年紀大了,難免這裡那裡不舒服,不是什麼大問題。”
“那就好。”黎落跟他客套了兩句,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陳老師,你這幾年過得怎麼樣?”
說起這個,陳洵咬牙,眼裡浮起濃濃的不甘:“不怎麼樣。”
黎落一愣。
陳洵正想說點什麼,然而下一刻,他眼神透過黎落,望向她背後時,突然變得無比驚恐,整個人甚至往後退了兩步。
與此同時,系統亮起紅燈,相里安說:“盛斯意來了。”
黎落:“……”
她甚至不用細想,只需看系統亮起危險預警才會閃爍的紅燈,就知道這一幕會造成多嚴重的後果。
六年前盛斯意就懷疑姜梨和陳洵互相愛慕,如今他的脾氣只增不減,再讓他親眼目睹這個場景,他非得炸了不可。
黎落腦子轉得飛快,生生忍住想回頭的衝動,她立刻給滿臉驚懼,幾乎嚇到要落荒而逃的陳洵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冷靜。
陳洵接收到她這個眼神暗示,立刻握緊拳頭垂下眼睛,強裝鎮定。
黎落則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腳步聲,數著盛斯意走過來的距離,暗暗醞釀情緒。
在盛斯意還有兩三米遠時,黎落做了個深呼吸的動作,調整好表情,轉過身,像是才發現他來了似的,對他露出一張淚光盈盈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