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完流程,黎落帶著陳子規和江浸月回燕家見老太爺。
老太爺是武將出身,身子骨一向硬朗,前幾年還千里迢迢到邊關探視燕擎蒼一家人,這次說倒下就倒下,連皇后派來的御醫都束手無策,嚇得燕家上下都沒了主意。
黎落在老太爺榻前待了兩刻鐘,然後撤走了病症卡。
於是燕家人看到了“奇怪”的一幕,這十幾天來都昏昏沉沉的老太爺,在二房家的嫡女回來半個時辰內居然奇蹟般好轉,不僅能坐起來,甚至還嚷嚷肚子餓,說想喝粥。
這讓本來做好了要辦喪事的心理準備的燕家人好一陣錯愕。
老太爺似乎很喜歡燕蘭時這個孫女,拉著她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還問了不少關於燕擎蒼和燕思淵的事。
黎落有問必答,看著老太爺關切的眼神,她感慨古代的通訊和交通工具限制了多少親情,普通人還好,探親也就是時間和花銷問題,但放在燕擎蒼這種身負重任的大將軍身上,見親生父親一面都成了奢望。
陪了老太爺將近一個時辰,老人家“重病剛愈”,很快就有些乏了,於是黎落起身告退。
走出老太爺的寢房,燕家的大伯立刻迎上來。
此人雖然跟燕蘭時是伯侄關係,但卻是第一次見面,燕大伯笑著問:“小蘭,你難得回來一趟,在大伯這兒宿下吧,吃住都更方便些。”
黎落搖頭:“不了,我回來之前阿爹叮囑過,切不可給叔伯們添麻煩,雖說我們二房這些年一直在邊關,但京中的宅子一直都有僕婦在打掃照看,回去就能住下,也不麻煩。”
燕大伯在朝為官,知道二房身份敏感,在京中一舉一動都得萬分謹慎,他倒也無心招惹麻煩,於是應下了:“也好,若是有什麼事需要大伯幫忙,你讓人過來傳個口信就行。”
“好。”
跟燕大伯道別,黎落叫上候在前廳的陳子規和江浸月,一同回了二房在京中的老宅子。
三人晝夜兼程,趕了將近半個月的路,這會兒抵達京城,一個個都露出疲態,照看宅子的管家命人送上吃食,簡單用餐後,黎落洗了個澡就睡下了。
只是她剛躺下,寢房的門被敲響了:“燕蘭時,你睡了嗎?”
是江浸月的聲音。
黎落爬起來開門,江浸月穿著褻衣,懷裡抱著枕頭:“我睡不著。”
黎落上下掃了她一眼:“害怕?”
江浸月跟燕蘭時一樣,在邊關長大,也是第一次回京城,邊關無論是氣候還是建築,都跟京城千差萬別,她估計是不習慣,所以睡不著。
江浸月皺眉,滿臉都是倔強的不在乎:“害怕什麼?我有什麼好怕的。”
黎落看出她在死鴨子嘴硬,也不戳穿她,讓開路:“進來吧。”
兩人擠到一張床睡下,聽慣了邊關常年呼號的風雪聲,乍然回到溼潤溫暖的京城,江浸月躺了半晌,忍不住說:“我還是睡不著,耳朵裡有聲音在響。”
“那叫耳鳴。”黎落說。
突然從吵鬧的地方到了安靜處,是會有這樣的反應。
“你也會嗎?”
“嗯。”黎落應道,雖然她對京城這樣的環境和氣候不陌生,但燕蘭時這個身體到底是第一次回京,有些生理反應不是她能控制的。
“唉。”江浸月嘆了口氣,“早知道我就不來了……還以為京城有多好呢,也就那樣。”
“早知道……早知道是這樣,你還是會來的。”黎落說。
前世燕蘭時回京時,情況遠比現在兇險,江浸月明明可以選擇留在邊關,可因為放心不下燕蘭時,她還是義無反顧跟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