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燈籠繞滿了桃枝,映亮前路,而我就站在他們身後目送他們離去,聞到桃樹和甜酒的芬芳,看著小姑娘拿手指戳了戳朝她握著的小扇撲來的螢火蟲,然後你猜如何?那小男孩竟然從他爹的懷抱裡爬了出來,翻到他爹的背上,還妄圖騎到肩膀上去。”
“我也聽見他們一家四口漸行漸遠的笑聲。友人回頭時衝我笑了笑,用一種能流溢位笑意的聲音對我說“我走啦,你要珍重啊,不要再折磨自己了”。當晚我就扛著醉意踏上去姬路城的路……我不太清楚要如何見到你,騎在馬背上,醉意醒了大半,就頂著風在山頂站了一夜,其實也不算是在等你,說不清是在等什麼,或許是在等天亮,或許在等你悄悄躲在一邊,看著顧京墨著急,看著顧京墨苦;或許突然曉得我的心意,最後選擇了我,可終究天還是亮了,那時孑然一身的我,該如何才能與你重逢?”
陳清然還在憧憬自己做官的規律生活,去同文館做個小主薄,日常就是抄抄書,編著雜誌,如此清新高雅,她都覺得自己都高尚了不少。
謝杭的聲音很輕,她不由得回過神,放輕聲音問道,“夫君,你很喜歡小孩子嗎?”
“是啊。”謝杭笑了下,回憶道,“還記得在桃山時,每次過年你都給我們金元寶,還給我們買糖吃,那時候我還沒記起前塵往事,只知道發紅包是大人才能做的事情,就想快快長大,買糖給小孩吃,就像我那位友人一樣,能喝得微醺後牽手走在林蔭小道上,聞著桃樹香氣,看盡萬家燈火,皮影戲裡還有像我們兒女一般可愛的紅綠小童…”
陳清然抿唇,心底湧起一股熱潮,凝重說,“會有的……你等我先玩夠再說。”
還沒等謝杭訴說完纏綿,府裡的醫師就到了,先用絲帕搭在陳清然的手腕上,細細把過脈,這即是公主,還是群主的,金貴的不得了。
接著,臉色一驚,又是一喜,向謝杭拱手道:“恭賀大人,群主已有一個多月的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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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杭喉結滑動好幾下,不可置信地低頭看向她的小腹,把手放上她的肚子,撫在上方的手掌微微顫抖,他都不敢把手直接擱在上邊,怕撐壞了。不消多時,熱意就在掌心聚攏,促使掌心逐漸發熱,轉瞬間就浸出細密的汗珠子。不知是不是錯覺,他似乎能感受到一條小生命就在自己的掌心間遊弋,分明還不會動的,但就是很神奇。
他低頭笑了下,是從喉嚨裡溢位來的一聲輕笑。緊接著,又低笑了聲,這聲笑像是被淹沒在歲月裡,無端喑啞。
他用舌淺抿了下乾澀的唇,不可思議地凝視著陳清然,笑了聲,斂起神色,細細回味方才她跟自己說的話,隨即微握拳抵住唇畔又笑了聲,忽而啞聲笑道,“你……不可以一人玩了,以後下朝回家我要買兩串冰糖葫蘆。”
陳清然看得很清楚,漂亮青年的眼角紅了,她從前不太懂何為喜極而泣,還以為是真的太過高興了,欣喜的眼淚就不自覺被逼仄的眼眶擠出來一兩滴,不會很多。
而今知道,那些喜極而泣的事,哪一件不是過盡千帆,蹚風踏雪後於枯野拾荒,終爬過一場場辛酸,與新梁燕子,再歸來。
她和他,蹉跎了這麼多年,若不是他強求,一味等待,那還會有如今的她。
又回想起前幾個月渾渾噩噩的自己,她自覺沒有對不起任何人,可最對不起的還是趙玄朗,她記憶中最初的紅衣少年郎。
罷了,罷了,如此甚好,這樣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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