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國公給朕的信裡說,太子曾經私下拉攏與他,只是他不從,太子就設計將定國公之女立為自己的側妃,並以側妃性命來要挾,他仍是不肯,於是太子又設計給他安了一個造反的名頭,且逼死了他的女兒,他心中有恨,這才多方查探,搗毀了渭城的半山莊園,而這兩封信就是太子私自藏軍的罪證!”鳳衍捏著信封語調緩慢的將這些話說了出來,他一邊說,一邊注視著秦丞相和鳳凌頃兩個人,目光似刀子一般落在兩人的頭上,兩人面上雖沒有異常,可心中早就掀起了驚濤駭浪。
“定國公已死,死無對證,他的造反論朕暫且不管,可你竟然真的在渭城弄了什麼半山莊園,怎麼?不是說自己不善兵法,不喜戰爭,那你告訴朕,你獨自養兵是迫不及待要取代了朕麼!”鳳衍的脾氣說來就來,而且不是一般人能招架得了的,他一旦發起脾氣來,整個朝堂之上都好像圍繞在生死不明的霧氣之中。這種時候,沒有一個人敢出來講話,即使那些太子黨,此時也都選擇了閉口不言,畢竟,親生兒子都這樣了,他們這些官員再開口無異於是加重了太子的罪責,很有可能會被扣上結黨營私的罪名。
鳳凌頃看著站在高處一臉怒氣的鳳衍,他起身往後退了一步,又重新跪了下去,先朝鳳衍磕了三個頭,這才回道:“父皇,兒臣不善兵法不喜戰爭,並非因為兒臣不行,而是因為兒臣不能。哪個男子不期冀能在戰場上殺敵立功,可兒臣自小身體孱弱,等到身體養好的時候早就過了年紀。我們兄弟三人之中,唯有三弟早早的便在戰場歷練,甚至有了自己獨立軍,兒臣見此心中也有祈願,因此才犯下這罪責,請父皇責罰。”
鳳凌天站在一邊看著這一幕,面上無喜無怒的接了句:“太子的意思倒是三弟的不是了!”
“我並非說三弟不是,只是怨自己不能上陣殺敵。”鳳凌頃將自己獨自養兵的目的全都散化了出去。
鳳衍什麼也沒說,就站在上位看著兩兄弟講。
“大哥說自己幼時身體孱弱,那大哥可記得,我幼時可有強壯?”鳳凌天沒有再稱他為太子,而是喚為大哥,但是那微微帶著嘲諷的語氣讓眾人皆是一愣,而鳳凌頃聽到這句話也愣在了那裡,他直覺,鳳凌天接下來不會說什麼好話。
“我十歲時第一次去戰場,跟在那些士兵的身後,摸爬滾打多少時日,大哥以為我是去享福的麼?你真的以為戰場上會因為你是皇子就饒了你的命嗎?還是你以為一個將領的養成是十天半個月就能完成的麼?我的確有自己的獨立軍,可那是我用命換回來的。”鳳凌頃語氣極其嘲諷的說道。
在場的眾人無一不明白,太子的身後有他強大的母族,可鳳凌天背後什麼也沒有,除了自己摸爬滾打,再也沒有別的路可走,他向來不是太多言語,今天能說出這樣的話,也是難得。
“三弟不要動怒,我只是有感而發而已。”鳳凌頃眼角的餘光見不少人都在小聲的低頭交耳,可見剛才鳳凌天的一番話算是說到了點子上。
鳳凌天嘴角一挑:“大哥此言差矣,我可沒有生氣。畢竟沒有當年,也就沒有今天的我。”
秦丞相根本不知定國公死了還留有一手,他剛才還拿出自己的庶弟做藉口,可如今看來,分明就是打自己的臉,抬頭瞅了瞅,鳳衍的表情高深莫測,這個節骨眼兒上他也不敢再去說什麼。
“父皇,是兒臣的不是,你責罰兒臣吧。”鳳凌頃又叩了三個頭,認錯的態度很是誠懇:“是兒臣鬼迷心竅了。”
“哼,朕看你是被權力衝昏了頭腦。若是這次半山莊園沒有被揭發,你是不是還等著包圍京城啊?”鳳衍冷笑了一聲。
鳳凌天這時候極其安靜的充當起了一個旁觀者,不言不語。
“父皇,請你給兒臣一個認錯的機會。”鳳凌頃雖然跪在那裡,倒是一點頹色也沒有,腰板依然挺直,目光堅定的看向鳳衍,他隨後說出口的話也是眾人一驚:“若是父皇不許,那就廢了兒臣的太子之位,另擇賢良。”
“你當太子之位是什麼?說讓就讓的麼?”鳳衍從龍椅上走下來,一腳就朝鳳凌頃的肩膀踹了過去,那身太子的朝服上面立即顯現了一個大腳印,鳳凌頃就好像沒有看見一樣,態度既謙卑又忍讓:“父皇,請給兒臣一個機會。”
鳳凌頃的這話說完,後面的大臣裡不知是誰起的頭,眾多太子黨也響應了起來,一些中立的官員見此,也佯裝彎腰意思了一下。
“秦松矇蔽朕在先,包庇太子在後,自今日起,罰俸一年,禁足三個月,秦丞相手上的事情皆由戶部尚書張自貢接手。太子罰俸一年,禁足三個月。”
鳳衍的話一出,大殿之上又炸開了鍋,這事情明明是太子端的大頭,可明眼人都看的出來,這次的處罰分明是太子輕丞相重。罰俸對那兩人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倒是禁足,尤其是秦丞相,他本就是百官之首,如今權利被交接三個月,這三個月的時間足夠另一個人建立自己的羽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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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丞相此時正極力的控制自己顫抖的袖子,為官這麼多年,第一次,他的權利被架空,這樣的事實他一時有些接受不了,但是他也是在這官場摸爬滾打這麼多年的人,表面功夫當然是滴水不漏。
“你們對於朕的懲戒有看法麼?”鳳衍朝鳳凌頃和秦丞相問道。
兩人皆是沒有意見。
鳳衍的目光又從兩人的身上移開,可落在鳳凌天的面上時,他這火氣又上來了。全大殿的人幾乎都在議論紛紛,唯有老八跟他不言不語,不動聲色,老八向來是跟他一個鼻孔出氣,這鳳衍知道,可鳳凌天臉上那表情是什麼意思?
想到這裡,鳳衍的矛頭又指向了鳳凌天,出口就吼道:“還有你,別以為立了軍功尾巴就能翹到天上去了,整日沉迷於女色,朕看你也好不到哪裡去!”說完冷哼一聲。
眾大臣這還沒從秦丞相和太子的事情裡脫出來,就又被鳳衍的話給挑起了興趣,“沉迷於女色?”這說的是三殿下麼?京城裡無人不知,這要是說沉迷於女色,說誰也說不到鳳凌天的身上去,可今日皇上的那一番話說完,鳳凌天的連反駁也沒有反駁,臉色反而比剛剛的面無表情還緩和了些許,這是怎麼回事?
“三哥,父皇看來是給你定罪名了。古人云,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鳳凌玖見不得鳳凌天的迷之微笑,上前在鳳凌天面前來了這麼一句。
鳳凌天看了看那個被攙扶著從地上起身的人,皮笑肉不笑的回了句:“古人還說,百無一用是書生,你覺得也對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