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火綿延了三年,血染的河山終於復歸寧靜。舊朝的旗幟倒下,殘陽如涅盤之火懸在天空一隅孤寂的照耀。這方多災多難的土地,如今正經歷新生。
祭天儀式過後,新帝在宮門前找到了自己的老師。
“先生請留步!”新帝獲知訊息後急匆匆地趕來,甚至沒來得及換上一身便服,“您這是……去哪兒?”
青年聽到年輕新帝的喚聲,腳步微頓,並未回頭。
“天下已平,該是我歸去的時候了。”
他負手在身後,袖袍在風中翻揚,灑脫至極。
“還望陛下謹記,居安思危,慎終如始,切不可居功自傲;堅守本心,方能不失民心,不負你身下的龍椅和肩上的社稷。”
新帝聽了這字字分量沉重的囑託,皺眉大步追上去,抬首側目望向身旁的青年:“既然天下已經平定,留下來不好麼?我會孝敬先生的。”
直到看見青年的面龐,所有人都會驚訝於擁有那般氣度的人竟如此年輕。這青年未及而立,面容華貴,看上去單薄的身軀卻似乎蘊藏著極強大的力量,一雙金色眼眸似藏了無數刀光劍影,不經心的一抹眼光都能令人心折。
青年搖了搖頭,唇邊噙了一絲笑意:“我沒什麼可教您的了,您已經不需要我了陛下。”
新帝見先生心意已決,便轉而懇求道,“我送送您好麼?”
“不必。這天下如今正是需要你的時候,別讓我失望!”秦不晝朗聲笑道,衣袂飄飄,揚長而去。
三十年後,大慶的開國帝師在群山之中一處極不起眼的小茅舍闔上雙眼。
大賢身殞,天地齊哭,萬門立孝。
傳送陣爆發出一陣光芒,將神魂送離了星辰。秦不晝睜開眼,先是有些微的恍惚,很快他回過神來,金眸重又恢復了澄澈明亮,眉間積澱的沉鬱也逐漸消弭無蹤。
二蛋蛋打了個哈欠,從秦不晝的精神海中骨碌碌滾了出來,蹭了蹭秦不晝小腿。這幾年它都不能出來,只能縮在共命精神海里睡覺。
創造神行走世間,興起時也會抹除自己的記憶,代入到某個世界中的角色身上,體會不同的人生。
秦不晝彎下腰,把滾來滾去的小獅子提溜起來:“走咯。”
小獅子在半空中騷了騷小短腿,扒拉在秦不晝腦袋上不撒爪。
這一次他又是個孤獨終老的結局,也算在意料之中了。秦不晝眨了眨眼,心中多少有些遺憾。
儘管他不是什麼缺愛的性子,但是比起數萬年如一日的獨自戰鬥,偶爾找個人搭夥過日子也挺有意思。
不過秦不晝也知道是自己的神格烙印強勢,揹負天衍在身。用人類的話說,他生而為人時命格太硬,非常人所能鎮壓,近身者總落不得什麼好下場。
更何況,秦不晝並不覺得自己會對誰生出心悅之情。他的時光太長,總能磨滅牽掛和執念,許多事情記著反而平添麻煩。
還是自在地當個禍害就好。
秦不晝漫無邊際地想著些有的沒的,視線突兀地被一顆星辰吸引了。
“咦?”秦不晝在星辰不遠處駐步,有些困惑地眨了一下眼。他的經驗告訴他這顆星辰是顆死星,裡面曾經衍生過世界但後來意外崩毀,那種幾近死寂的純黑幽靜氣息也恰恰證明了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