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死,是徹底抹殺你的存在,世界上不會留有任何你的痕跡】
系統這次沒再忽略,回應的內容卻讓人毛骨悚然,不含任何感情的聲音聽得周酌遠渾身發冷。
十八歲的周酌遠定然受不得這樣的威脅,多半會抱著魚死網破的心情攪得所有人不得安寧,就像他曾經做過的那樣。
可是他已經二十三歲了,二十三歲的周酌遠雖然沒有能夠把自己照顧得很好,但是在這幾年,他努力賺錢,認真生活,享受到了許多以往不曾發現的樂趣,不再每天只活在嫉妒中。
他不想死,他想好好活著,他還有很多地方沒有去過,很多事沒有做過。
他變成這樣沒有骨氣的一個人。
事實上系統根本沒有必要強調抹殺和殺死的區別,本來就沒有多少人會記得他,周酌遠也不在乎能不能留下痕跡,會妥協不過是單純的怕死而已。
中午沒有人回來吃飯,沈阿姨把飯送到了他的房間。
周酌遠在周家總是頤指氣使,彷彿這樣才能體現他主人的身份,所以很多傭人都不喜歡他,只是明面上沒有表現出來而已。
沈阿姨也是如此,她都做好了把周酌遠的話當空氣的準備了,沒想到周酌遠一句話都沒說,只是沉默地看著阿姨把飯菜放到了他的桌前。
擺完餐盤,沈阿姨看見周酌遠仍然孤零零地坐在床角,察覺她的視線以後,茫然地望過來,似乎是在疑惑她怎麼還不走。
她想起今天早晨,周酌意說他身體不舒服,需要請假,大約是生病了,現在才會這樣安靜。
沈阿姨不喜周酌遠的性格,看見他這副模樣卻又忍不住難過,小少爺打個噴嚏家裡都是前呼後擁的,而他病到不能上學了都沒有人來問一下。
“很難受的話叫徐醫生過來看看吧?”
周酌遠的身體僵硬了一瞬,感受到對方語氣裡的關心,他垂下眉眼,輕輕搖了搖頭。
沈阿姨雖然擔心,卻也不好多說什麼。
晚間,周傅軒和祝婉都回了家,在重生的第十個小時,周酌遠終於見到了記憶中早已面目模糊的父母。
這十個小時裡面,他沒有接到任何一個電話、任何一條資訊,周酌意給他事情辦得很好,就連老師也沒有詢問他缺席考試的原因。
就好像他整個人,都是可有可無的。
在餐桌上,周傅軒好似才發現他的存在,皺著眉頭問道:“聽小意說你今天不舒服,學校都沒有去?”
周酌遠抬了抬眼,心中不可避免地感覺到窒息,他有點害怕周傅軒。
從前是不怕的,但是在周酌意死後,他被周傅軒拿著高爾夫球杆毒打了一頓,就怕了。
“有點發燒。”他低著頭,說出自己方才準備好的理由。
祝婉連忙問道:“怎麼不告訴我們,叫醫生來看過了嗎?”
“沒有,我睡了一覺,現在已經好了。”周酌遠無意識地戳著米飯,他好像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鎮定,說話的時候聲音都在發顫。
他還以為自己已經放下了,其實並沒有,聽見祝婉的聲音,他就不可抑制地想到那一天,祝婉滿懷恨意地對著皮開肉綻的自己說:“當初就不該把你認回來。”
於是他終於意識到,他沒有自己的父母,從來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