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塵舊事
徐然目光一凜,滿是怨毒地直視著沈沐芝,“你那雙高高在上的眼睛,不也能看得到別人的苦難嗎?”
她自覺不是天生壞種,但人的情感確實複雜,從一開始存著蹭一點沈沐芝流量的小心思接近她,到關系要好後隱隱滋生嫉妒逐漸想要成為她,再到恨意爆發一心想要毀掉她,轉折點無非就是那個自尊全碎的深夜。
那時臨近暑假,徐然看到沈沐芝桌上多出來的劇本,趁人不在時拿起來看了幾眼,她模糊記得這部劇的原著常年霸佔頻道第一,這麼多年來都沒出售過版權,如今這麼重要的角色,居然就遞給尚且大一在讀的沈沐芝。
嫉妒模糊了她的胸腔,她開啟朋友圈,試圖從通訊錄列表中的選角導演朋友圈找到這部劇仍在招募演員的資訊。
連刷三天,毫無所獲。
直到她不抱希望,再想到沈沐芝以往都會分享新劇本給她,但對這個ip大劇卻閉口不談,開始自我紓解,劇裡的角色應該都已經定的差不多,自己可能很難有機會爭取一下。
但此刻她卻刷到一張招募海報,角色的戲份並不重,只是女主一路成長中經過的小單元裡的女配角,盡管如此,她還是勤勤懇懇整理好資料投遞過去,帶著希冀沉入安眠。
後來她再回憶起這件事,才發覺過度暴露需求和渴望,就會成為別人拿捏自己慾望的操縱杆。
那一條淩晨傳送的投遞資訊,換來一條試鏡回複,而當她做足準備開啟房間門,看到的卻不是往日熟悉的試鏡間,而是三個油膩惡心的男人,穿著浴袍面帶邪笑看她。
“過來。”
她記得聽到這句話之後,就想奪門而逃,在掙紮中拿起酒店服務生送餐推車中的餐具,不管不顧砸破追來人的腦袋。
她記得這些人追上來拳腳相加,狠狠“教訓”自己的不識抬舉,盡管大腦很快昏昏沉沉,但她仍然在反抗。
倒也不為什麼,徐然從不屑於靠身體爭取資源,無非是總覺得自己吊著一口氣。
是從小顏值出眾體態優雅,是在表演班永遠鶴立雞群吸引全場目光,是為了練習舞蹈曲目幼時就拜師名家在練功房摔到滿身淤青也不肯停下,更是每一次竭盡所能都能有相應的成績和回報。
她不甘心,不甘心引以為傲的專業能力都甩到一旁,最終讓自己淪為自甘墮落的玩具。
直到旁邊會議室有人推開門,一個穿著定製高奢套裝的女人站在那裡,身後還跟著和她年齡相仿一頭柔順卷發的年輕女孩,那個女孩的眼神有些憂鬱,向她蹲下身伸出一隻手,“起來吧。”
徐然搭著她爬起身,聽到後面三個人聲音都在顫抖,一口一句秦總對不起冒犯了,恨不得當場下跪求饒。但還是被幾個穿著黑衣的保鏢打的滿嘴噴血,躺在地上抽搐,很快連發出的音節都斷斷續續。
這一切的快速轉變,只因為卷發女孩開門時和那女人說:“這些人吵到我了,秦總,要不幫幫那個女生吧。”
在從酒店跌跌撞撞沖出去後,徐然蹲在垃圾桶旁,拿出包裡的濕巾,用力擦幹淨臉上的血,才打到一輛網約車回學校。
索性有夜色掩蓋,臉上那些仍在冒血的傷口沒有被司機發現,也不至於被當場趕下車。
一同在昏暗車廂中流淌著的,還有那份再也壓制不住的恨意和對資源地位的渴望。在彼時尚未看見更加廣闊天地的徐然眼中,沈沐芝就是她一腔怒火的唯一報複目標。
沈沐芝向後退一步坐回沙發,好整以暇地看著她,“我後來知道這件事,不是和導演打招呼換掉這家選角工作室了嗎?”
“哈哈哈哈哈哈!”徐然的笑聲已經透出幾分詭異,“所以呢,沈沐芝?你要我感激你嗎?你只是又一次羞辱了我,那些可以決定我去留甚至侮辱我欺負我的人,在我這裡是走進那個劇組的關鍵環節。到你那裡呢?只不過是輕飄飄一句話就可以取消合作的地位。”
“你所有行為都只是讓我意識到,在這個等級分別的圈子裡,我在食物鏈最底端任人宰割。”
“可是現在我贏了,沈沐芝。不僅是名譽地位資源財富遠高於你,甚至於你今天還會為李寒洲登門求我。”
徐然已經有點醉了,但她還是抓著桌上的酒瓶,又給自己添了一杯,想來想去可能覺得白思曉礙眼,也或許不願意讓一個自己看不起的人得知太多往日不堪記憶,“你出去。”
白思曉打量屋內一圈,看沈沐芝兄妹並沒有過激的反應,默默帶上門走了。
“那部劇,我確實沒有推薦你給導演。但是從入學我們認識開始,每一部我能帶人的劇基本都會推薦你,只是導演有自己的選角標準,我從不過多幹涉。但我的善意,反而成為你發洩不如意的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