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寒洲追上前去卻沒能拽住她,就失魂落魄的坐在大橋邊欄的石階上。看著周圍停滿越來越多看熱鬧的車輛,大家都拿著手機對準這一場淩晨鬧劇的參與人,她卻沒有在意周邊反應。
警察忙著拉警戒線,搜救人員也已經及時安排下水捕撈,在這一片嘈雜聲中,李寒洲回想著那個口型,幾乎是無法控制得抖起來,盡管很想剋制住,但她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發病了。
此刻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根本沒辦法思考任何東西,眼前的人、景、物、聲音都以已經一種極其扭曲的姿態抽離出她可以感知的範圍,看得到看得見觸得到,但是沒辦法和她的一切知覺形成關聯,這些全部解離在她的意識之外,只剩下瀕死的窒息感牢牢抓住她的腦袋。
明明處於足夠充沛的空氣中卻近乎溺亡,李寒洲在戰慄中意識逐漸抽離,眼角無意識的流出生理性淚水。
一個年輕警察走過來,要求李寒洲開啟車門鎖,需要詢問報案人資訊。李寒洲看著他張合的嘴巴,大概猜測到要做什麼。但她手抖得無法按下開鎖鍵,只好把鑰匙和手機一起交還給警察,而後雙手用力抓住內袋裡的螺絲刀,企圖透過掌控感讓自己快速脫離出驚恐狀態。
沈沐芝抓著外套跑過來,把她牢牢箍在懷中,用手捂住她的眼睛,一下下撫摸她的後背,“你是不是焦慮症軀體化發作了?有沒有藥?”
看到李寒洲此刻已經說不出話,但額頭已經滲出汗珠,沈沐芝把她的外套衣服拉到頂遮住大半張臉,匆匆解釋一句需要先回家休息去局裡問話另行配合,就帶著李寒洲回車上,催趙蕊開車。
趙蕊也心有餘悸,從車內後視鏡打量一眼李寒洲,“她這是怎麼了?那女孩給她做法了?”
“不是,”沈沐芝想了想,“小洲最近太累,今晚又受到刺激,精神容易崩潰,讓她好好調整下吧。”
深夜的車道十分通暢,沈沐芝攙扶著已經穩定下來的李寒洲進入家門,先是把人放倒在沙發上,又去鞋櫃拿好拖鞋回來,蹲在地上幫她換好鞋子。
那是一雙和她的家居拖鞋同品牌同款式的新拖鞋,白色皮質交叉細帶,底部是柔軟的小羊皮。相比李寒洲那雙影視城酒店同款,這一雙總透出點鄭重其事又隱晦的情感表達。
李寒洲看一眼但沒發問,房間內的香薰精油逐漸緩和緊張的神經,她輕輕挪動一下身體,“我去洗漱。”
“先別動,”沈沐芝壓下她,坐在地毯上用力抱住李寒洲的腰,把腦袋靠在她的腹部,良久才笑一聲,“有點硌得慌。”
“讓我抱一會兒吧小洲,你都不知道你每天遇到這些事我有多害怕。”
李寒洲望著天花板,“她和我比的口型是一個名字,我在用的這張身份證的原主姓名。我去派出所改名登記指紋的時候,賣給我證件的人清楚保證,原主人已經徹底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不會再回來。”
感受到身上人突然緊繃的身體,李寒洲繼續說:“我不知道她就是這張身份證的主人,還是說她知道這張身份證的主人是誰。無論哪種情況,今晚這件事都是一個明確警示,所以今天的發布會我絕不能掩蓋身份造假這件事。”
“你都想好了?”
“嗯。”
“我不幹涉你的決定,但我要陪著你。”沈沐芝終於松開她,“我很開心。”
李寒洲低頭,額頭幾乎要和她貼在一起,問:“為什麼?”
“因為今天沒有被隱瞞,”沈沐芝滿足地嘆一口氣,“我很怕又被排除在你的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