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沐芝臉色一變,快速走過去,雙手捧住她的臉,急聲問:“你看我是誰?”
仍舊是不太確定的回應:“沈沐芝?”
沈沐芝的心情急速下墜,她快速看一眼醫生,醫生表情也有些凝重,忙喊上值班護士把人推到檢測室,又讓沈沐芝在門外等待。
很快門外的燈亮起,沈沐芝趕緊走過去,抓住剛走出來的醫生,“小洲怎麼樣了?”
“檢查結果顯示並沒有出現腦損傷,她這種情況可能是因為遺忘或者其他原因導致的突發性臉盲,等後天再進行一次治療後,可以看下有沒有改善。”
護士推著李寒洲出來,沈沐芝伸手接過輪椅,“給我吧,謝謝。”
李寒洲在檢查完成後更加疲累,就只靠在輪椅上不說話,眼睛幾次閉上,又強行睜開。沈沐芝低頭看她努力保持清醒,知道這是長久以來保持高度警惕時刻繃緊自己的習慣,有些心疼地用一隻手捂住她的眼睛,“有我在,你可以放鬆下來。乖。”
失去記憶的李寒洲對她並不抵抗,被掌心溫熱包圍的眼睛很快放棄掙紮,緊接著就是整個人悄然進入夢鄉。沈沐芝放慢推輪椅的速度,十分平穩地回到病房,讓護工搭把手把人平移到病床上,看李寒洲沒被吵醒,才悄悄走進病房裡的套間,長舒一口氣躺倒在床上。
今天一整天她精神高度緊張,又一直陪著做手術做檢查,直到現在才感覺到雙腿痠軟乏力,連帶著身子都沉重起來。可是沈沐芝並沒有在勞累中感到不快,而是沉浸在李寒洲已經慢慢變好的幸福感中,稍微休息一會兒她才緩過來一點力氣,拿著傷口要用的防水敷料走向浴室。
花灑的水流噴灑在她臉上,沖掉她悄悄留下的眼淚,沈沐芝閉上紅腫的眼睛,在水流中一遍遍告訴自己,“會好起來的。所以丟失的,都還會回來的。”
沈沐芝醒得很早,開啟房門就看到護工端著豐盛早餐的託盤進來,她做了“噓”的手勢,指一下沙發旁邊的邊幾又沖門外擺擺手,示意護工放在那裡就可以先出去。
預計時間差不多,沈沐芝走過去叫醒李寒洲,等到她眼神清澈明亮全然醒過來時,迫不及待的介紹道:“早,我是沈沐芝。”
李寒洲果然露出毫不設防的溫和笑容,“早。今天傷口有疼嗎?”
沈沐芝調好電動床,放穩床上餐桌後又把早點逐一擺在上面,自己也順勢上床,盤腿坐在李寒洲對面,“恢複得很快,明天就可以拆線了。我還沒吃早餐,要不要一起吃?”
“好。”李寒洲掃一眼餐桌,皺起眉毛,“怎麼沒有咖啡?”
沈沐芝抬起雙臂做出一個“x”的手勢表示拒絕,“按照醫囑,最近一段時間你都需要戒掉咖啡。”
說著她把一杯溫牛奶推到李寒洲面前,又給自己留出一杯楊梅汁,“喝吧,健康生活從良好的飲食習慣做起。今天不難受的話,可以多吃點嗎?畢竟明天又得去治療,今晚還要禁水禁食。”
李寒洲沒有反駁,點點頭吃起來。沈沐芝知道她忘記很多往事,雖然對自己親近,但也是循著備忘錄裡記好的內容,按照情侶之間的方式對待自己。
只是從沒見過這樣安定從容的李寒洲,沈沐芝的心又悄悄柔軟下來,甚至無法理解為什麼自己執著於讓她必須回憶起過去,明明還有那麼多麻煩事沒能解決。不管是秦家被抓後李寒洲參與其中的法律責任,還是她曾經在內海開槍殺人,任何一件都可以讓李寒洲再也不能回國,以後的路尚且還不知道該怎麼走。
李寒洲小口吃完一個斑斕糕,又喝了點牛奶,突然她的表情變得有些痛苦,目光緊鎖住床邊櫃擺放的雜志,很小聲地說:“我求救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