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了件粉色格子宮廷風的孕婦裙,戴了口罩和墨鏡,臉上的傷還是挺明顯的。
本來我不想出來,我爸媽看我整天鬱郁寡歡,就想讓我好好過個生日,把堂姐黎靜、姐夫還有sion都叫來,一家人吃個火鍋,再定一個大蛋糕,好好熱鬧一下。
sion最近在找工作,白天忙著面試,打電話說還在地鐵上,讓我們先吃,他一會兒就到。
我盡量坐在角落裡,不想讓別的食客看見我臉上的傷,同時,我也表現得開心些,我不想讓家人替我擔心。
現在月份大了,隨時可能生。
我媽擔心,不讓我吃辣的,單給我點了個三鮮的鍋底,而我爸呢?一直給我往鍋裡夾菜,讓我多吃點。我姐姐和姐夫怕我不高興,一直給我講老家鬧出的笑話。
我也想高興,真的沒有辦法。
這幾天,倒是發生了不少事。
我和爸媽這些天住在堂姐家裡,果不其然,來了一批一批的說客。
我爸回來後,並沒有聽李雪琴那套所謂小孩子過日子,都會吵嘴打架的說法,他堅持離婚,很明白地告訴顧家,必須起訴,你們顧家有好親戚怎樣,李培寬就算再厲害再手眼通天又能怎樣。
我們家就算傾家蕩産,也必須把官司打贏,我們不要什麼房子車子和錢的賠償,就是要一個說法。
聽我媽說,我公公要蘇娜帶上童童到醫院。
誰知,蘇娜把童童送到老家了,推三阻四地拒絕查驗。我媽幸災:瞧見了沒,童童肯定不是顧嘉學的,蘇娜已經急了。
而顧嘉學呢,他消失了,手機徹底關機,誰都聯系不到他。
李雪琴和我公公這些天不止一次來看我,都被我爸媽罵出去。除了想知道我肚子裡的肉好不好,他們還想知道兒子究竟去哪兒了。
記得李雪琴哭喪著臉,對我說:嘉嘉真的是很愛你,我是他媽,我都知道。離啊,你快生了,他還能去哪兒,肯定是躲在你跟前,你要是見到他了,讓他回家來好不好,他走的時候連身份證都沒帶,哎,嘉嘉從小嬌生慣養,怎麼能受得了這個苦。
他受不了苦,難道我就能?
正亂想間,我媽輕碰了下我的胳膊,遞過來一塊切好的蛋糕。
“想什麼呢?”
我媽把叉子給我遞過來,湊到我肚子跟前,跟外孫對話:“臭寶寶,要是和你媽媽一天過生日多好,趕快來陪外婆。外婆明天帶你媽媽回咱們家,然後後天就去辦內退,以後呀,外婆就在家陪你長大。”
我鼻頭一酸,媽媽她為了我,犧牲太多太多了,以後,我不能再讓她擔心了。
“寶寶以後要孝順外公外婆,要聽話,不能像媽媽一樣。”
“這孩子,瞎說什麼呢。”
我爸笑著橫了我一眼,拿起啤酒罐,喝了一大口。
我把口罩和墨鏡除下,剛拿起叉子,準備吃蛋糕。眼前忽然多了個熟悉的人,一個我這輩子都恨的人,顧嘉學。
幾天沒見,他瘦了一大圈。
頭發剔成了小平頭,眼底的烏青很重,臉上的傷還沒好,穿了身休閑短袖短褲,左手拿了套海藍之謎護膚品,右手提著個蛋糕。
許是我家人都沒好臉色,他站在桌子跟前一米處,不往前走了,深深地鞠了一躬,陪著笑叫人:
“爸,媽,姐,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