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個。
李儉瞥了一眼人群。陌生的同學們表現得很興奮,就好像正在進行引體向上的是他們一樣。室友們的目光則明顯是在擔心自己,黃承志和陳濤甚至有點要衝過來搶救自己的意思。
看來如果自己從單槓上摔下去的話,他們會毫不猶豫地過來接住自己。
而正在記錄的大叔的眼神,則是一種……逼迫。
他正用年長者豐富的人生閱歷作為武器,灌注在視線中,混合著某種或許可以稱為威嚴的東西,緊緊盯著李儉的表情,用目光逼迫他,接著做下去。
李儉慫了。
十七個、十八個、十九個……
當數字抵達二十個時,李儉終於感受到手臂肌肉的嘆息,但這份訊號還沒有達到極限——它只是剛剛預示這具身體的大腦,它正在吃力,接下來的運動將進入查尋自我極限的軌道。
李儉已經有些不相信自己肌肉傳來的感覺了。
他用自己過往的經驗分析,覺得肌肉大概是“瘋了”,不是人們常說的病理性的那種疾病,而是手臂肌肉神經突觸接觸不良,神經遞質濃度出了偏差之類的意思。
簡而言之,他覺得自己的肌肉已經無法向自己反饋正確的狀態,所謂的到現在還沒達到極限應該是扯淡,肯定已經透支了。
又根據一些理論,李儉判定,隨著自己越發活動已經達到極限的肌肉,這種透支會累積得更劇烈,並會在結束透支的時候帶來洶湧的反噬。
對可能產生的反噬的恐懼正在生長。
已經二十個了,是時候從單槓上下來。反正剛才陳濤也只拉了二十個引體向上,自己身體比他弱,同樣拉二十個引體向上,這很合理,趕快下來吧。
李儉動搖著瞥了一眼眾人,卻被大叔威嚴沉重的目光看了個正著。
他被逼迫著又做了一個引體向上,內心的恐懼讓他又想著放棄,又看到大叔的目光,又被逼迫著做了一個引體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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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做到三十個的時候,肌肉還是沒傳來已經到達極限的感覺,但李儉的大腦正根據過往的經驗瘋狂報警。
發自內心的恐懼終於壓過大叔那威嚴的目光,讓他緩緩垂下自己的身體,在放到最低點的時候,鬆開雙手,輕盈落地。
真不敢再拉了,再拉他怕自己的雙臂就在引體向上的過程中毫無警報地斷了。
大叔落筆,將檢查單遞迴給他:“你明明還可以繼續,為什麼不繼續了?”
“我怕自己死在單槓上。”接過檢查單,李儉飛快地感受了一下手臂肌肉,似乎只是有些勞累。
偷偷掐了一下做功最頻繁的部分,肌肉也沒有像是抽筋一般疼起來,並不覺得有多少乳酸堆積。
“李儉,你不錯啊!第一次知道你引體向上竟然能做這麼多。你以前咋不做引體向上呢?你要是做引體向上,有這份滿分在,體測成績起碼又能拉上一個等第,都可以去試試其他獎學金了!”黃承志看著李儉,滿臉驚奇。
烏女大學的各種獎學金申報,都能和體測之類的成績掛鉤。學習成績甚至可以不是最主要的條件,只要少了某一條,或者體育成績不及格,什麼獎學金都沒了。
李儉的績點倒是還能看看,可每到評獎學金的時候,要麼是志願者時長不夠,要麼是本學年聽的講座太少,要麼就是體育成績拖了總評的後腿,總也沒有拿到獎學金的日子。
如果把體測等第往上抬一格,拉高體育成績,再拉高總評,李儉還真可以拿上一次獎學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