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一陣風吹過,窗簾被掀開。夏末的後半夜,已經有些冷了,我記得睡覺前明明關上窗戶的,不知被誰又給開啟。
我起身準備關窗戶,可就在窗簾浮動中,我隱隱約約的發現,窗外好像有個人影。
點燃煤油燈,那人影更清晰了,看模樣是個孩子,個頭大概和我相仿,就直愣愣的站在窗戶下邊,像是塊木頭一樣,一動不動。
登時我就站在窗前,一動也不敢動。我晃了晃我爹的腳,“爹,爹,起床了,咱外頭有人!”
我爹像是睡得死過去一樣,打著呼嚕,一動不動。我又叫我娘,可是我娘也雙眼緊閉著,無論我又掐又擰,始終不動彈。
此時,空氣像是凝固了一樣,只能聽見堂屋裡始終滴滴答答的聲音,我雙眼直勾勾盯著窗外的人影,大概就這麼僵硬的過去了半個小時。
終於,我沉不住氣拿起床邊的鋤頭,一點點挑開窗簾。我終於看見了,在門口站著的不是人,而是一個木偶。
這個木偶我熟悉,就是昨天晚上從西河邊上挖出來的。
奇怪,我應該把這個東西扔進西河,順著河水飄到了下游才是,怎麼會站在我家的窗戶底下?
木偶一動不動,我漸漸不那麼害怕了,於是開啟窗戶,把和我差不多高度的木偶拖進臥室,藉著燈光看,這木偶做的可真夠精細。
不過木偶的後背有大片焦黑的痕跡,大概是昨天晚上,我把木偶扔進河水裡弄的。
眉毛,眼睛,鼻子,甚至還有頭發細微的紋理,都做的很像。還真是奇怪了,昨天晚上我把木偶挖出來的時候,不是還很粗糙麼?
大概是看眼花了吧,不過這一個木頭疙瘩,可威脅不到我。我拿起煤氣燈,想要把木偶的腳給點著,可燒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丁點兒痕跡。
難道這個木偶不怕火?我把木偶人扛到院子裡,架上一堆柴火,把木偶扔進去,等柴火熄滅之後,木偶也成了黑疙瘩。
可等我提起一桶水潑上去之後,發現木偶一點也沒有被燒著,還是原來的模樣。
沒辦法,我只能先回去睡覺,等第二天早上,我爹起來的時候,把這事告訴了他。
我爹有些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問我是不是睡糊塗了,昨天晚上根本沒聽見我叫他。可是在看到門口的木偶後,我爹沉默了。
我爹說,讓我在家裡待著,他去把木偶扔進山後頭的地窖裡。
以前大躍進的時候,山後頭有一個大地窖,村裡頭的地瓜都被放在裡頭,結果因為做地窖的時候圖快,想多報産量,結果所有地瓜都爛在裡頭,後來就廢棄了。
地窖離我家大概有二十分鐘的路程,把木偶扔進山裡,應該就沒問題了吧。
我這麼想著,可是過了兩個小時,我和我娘先吃完了早飯,我爹還沒有回來。
又過去兩個小時,等晌午頭的時候,我娘終於忍不住,說是要看看,我爹是不是去村裡小賣部門口打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