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離並沒有理會我，而是拿著一把柴刀進了院裡，把一頭正睡覺的山羊按在地上，咔嚓手起刀落，切口整齊的羊腦袋就被拎了過來。
接著，陸離又走進豬圈裡，同樣咔嚓一刀，竟然齊刷刷把幾百斤的肥豬腦袋剁掉。
將豬羊的腦袋擺在草地上，陸離又回屋拿了香爐，香爐中有新米，點燃三根香，盤膝坐在地上念念叨叨像是念動著什麼我聽不懂的咒語。
隨著咒語誦唱，周圍陰氣濃鬱到了實質的程度。我能看見，地下有嘩啦啦的鎖鏈聲。不一會兒，從濃濃陰氣籠罩的院門，來了一頂轎子。
抬轎的是個兩個穿綠衣服和紅衣的小孩，穿紅色衣服的小孩眼睛是綠色的，穿綠衣服的小孩眼睛是紅色的，他們相同的是蒼白毫無血色的臉，和咧到兩耳的詭異笑容。
站在前頭的小綠孩到了院門口，扯著嗓子喊一句，“七爺巡訪，活人迴避——”
轎子上，下來一個穿著黑色喪服，戴尖頭大圓帽的男人。這個男人我認識，正是七爺範無救。
範無救下了轎子，第一眼撇向我。我能感受到他身體裡濃鬱的陰氣，僅僅是看了我一眼，就讓我覺得渾身發冷，像是要窒息了一樣。
還好，瞄了我一眼後範無救就掠過去，眼睛放在地上的豬頭和羊頭上，滿地的點點頭說，“你有心了。”
陸離沒有答話，只是臉色平靜的站在一旁。看著範無救走到香爐前，閉上眼睛吸了兩口氣。我看到，熱乎乎的豬頭和羊頭上，頓時有一股子看不見的氣流進入範無救的身體裡。
那股氣流就是陰氣，如果人吸入太多會體弱氣虛，老一輩人常說，吃墳頭貢品是有福氣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
吃過東西後，範無救朝著轎子招招手，一個透明的虛影迅速飄過來，站定後我才發現，這虛影竟然是賓瑪！？
賓瑪化成無主遊魂，俏臉蒼白，很迷茫的站在範無救的身旁。
普通的人類看不見鬼魂，普通的鬼魂也看不見人類，現在賓瑪是無法看到我和陸離的。
陸離對我吩咐道，“你過去，抓著賓瑪的手！”
我點頭應允，走到賓瑪的身旁，輕輕攥著她冰冷的手掌。我在長白山唸佛十年，身體會自然散發出讓靈魂覺得舒服的光芒。
被我握住手掌，賓瑪渾身輕顫，茫然四顧卻並沒有發現什麼。這時範無救開口道，“莫慌，是你的親近人在抓著你。在還陽之前，千萬不能鬆手，一旦靈魂跌入忘川河畔，哪怕是我也救不了你。”
說罷，範無救轉身上轎，濃濃陰氣散去，一切像是場夢境。而賓瑪就站在我身邊，美眸中惶惑漸而安定下來。
她柔聲問道，“小白，你是小白對吧。阿爸的手沒有這麼嫩，我是知道的。”
哪怕我現在回答，因為人鬼殊途，賓瑪也是聽不到了，我也只好耐心聽她講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