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滕穿了一身官府,他是海州知州,這一次因為剿匪有功,被葉青派往明州守城。
張滕那天在營內,把所有事看在眼裡,不經意一笑,道:“莊主乃是少宰親近之人,值此大功告成之際,只怕是走不了了。”
葉青安插親信、培植黨羽、把好處丟給自己人,是擺在明面上的,根本沒有一絲遮掩,這尹家莊是他心腹中的心腹,這次恐怕就是調來分功勞的。
尹鴻是個磊落的漢子,還沒有看清這些事,張滕不介意點化他幾句。
畢竟他不是很反感這個缺點都在明處的少宰,這個人來東南,對東南來說是一件大好事。
別人來了,不可能這麼快平定叛亂,不說別的,光是民怨就平不了。在貴霜,張滕不認為還有人可以一到東南就殺曾賢晴,貴霜開國這麼久,官場早就有了自己的一套規矩,敢明目張膽肆意破壞規矩而行,就必須有相應的底牌。
這個底牌葉青有,那就是皇帝的寵信,他是天子近臣,有肆意妄為的資格。至少在蔡茂在位的時候,沒有人可以輕易扳倒他,除非他自己作死。
在貴霜,一個會媚上的官員不可怕,一個狀元出身還這麼會媚上的近臣,他的權勢足夠他肆意妄為。
尹鴻呵呵一笑,起身道:“知州不瞭解俺們尹家莊,當初齊人犯境,俺祖父率鄉人往密州一橫,齊人寸步難進。先人家訓在此,功名利祿對俺來說,就如同過眼雲煙,不值一提。如今陳瑜已經是苟延殘喘,正是俺們功成身退的時候,好叫世人知道,密州尹家莊,是一個什麼所在。”
張滕含笑不語,半句話也不信,你淡泊名利?你淡泊名利能跟葉青搞在一塊。漫天下凡是跟少宰葉青沾邊的,說自己淡泊名利,本官都不信,說啥也沒有用。
話音未落,外面一個莊客進來,抱拳道:“知州、莊主,城下的反賊撤兵,大小家她帶著人追到杭州去了。”
尹鴻剛剛吹完,就被自己女兒打臉,頓覺臉上無光,尷尬不已。
張滕起身道:“賊人什麼時候走的?”
“他們把羊吊在營中,後蹄捶鼓,應該是走了一會了。”
張滕一拍桌子,道:“賊人軍心已失,追!”
尹鴻揪住莊客,問道:“媱媱帶了多少人?”
“七八個吧。”
尹鴻老臉一紅,這哪是去追反賊,這明明是去找葉青了,恐怕還得繞著反賊走呢。
畢竟是自己的親閨女,就是再丟人,尹鴻也擔心她的安全,眼下到處都是被打散的亂賊,尹鴻當即下令跟著張滕的人馬出城。
杭州城外現在真是亂象紛紛,到處都是潰逃的反賊還有逃難的百姓,陳馬康率眾奔逃杭城,準備接應陳瑜出城。
他是個重感情的人,陳瑜曾經救過他的命,這個恩情不能不報。
騎在馬上的陳馬康,速度不是很快,他要從路上收編被打散的反賊
路邊的難民都躲在一旁,等待著這夥人過去了才敢繼續逃難,陳馬康看著這些流離失所的百姓,其中有許多孤兒,一時有些愧疚。
他是乞索兒出身,孃親凍餓而死在一個破廟,最能體會這些孤兒的感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