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涼亭處一女子正托腮撐在石桌上,目光不知定格在哪一處。
“格格,您又跑來此處了。哎,夜裡涼,您隨奴才回去吧!”
婢女蘇茉爾輕嘆著,將手裡拿著的厚實披風披在那女子身後。
女子沉吟片刻,終究還是應了一聲好,這才挽著婢女蘇茉爾的手,一同從涼亭踏出,往西邊的屋子走去。
待蘇茉爾將蠟燭逐一熄滅退出屋內後,躺在床榻上的女子這才敢發出動靜。
夜裡靜悄悄,可她卻始終睡不著。
她坐起身子,瞧著四周的環境。
她不喜歡這裡。雖然這裡是她自己親手和蘇茉爾一起佈置的。
可是,她又不是她。準確而言,這是幾年之後的她。
她還記得她剛來此處時的場景。
當時,她腦袋一陣眩暈,定眼一看時,她發現嫁人已久的姐姐突然出現在自己的面前。
她欣喜地本想迎上前去,卻發現,姐姐在她從未見過的男人的懷裡有幾分掙扎,而在看見她以後,神色一變,在她來不及思考的情況下,姐姐竟然有想要撞牆的舉動。
她一個健步飛去,攔住了姐姐此舉,又喊來蘇茉爾,讓她也安撫一下姐姐海蘭珠。
大玉兒這才轉身,細細打量方才與姐姐拉扯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色蟒袍服,頭頂金絲黑紗氈帽,腰間繫著代表身份的配飾。
大玉兒聽哥哥還有爺爺說過,大金國的貝勒們都是這般打扮,難不成,眼前的男子是大金國的貝勒?
可是,姐姐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自己又怎麼會出現在這裡?
她見不得姐姐受委屈。她記得,當年若不是自己年紀尚小,姐姐也不會早早嫁人,姐姐待她好,可姐姐的性子是個極軟的,容易受人欺負。
想到這裡,大玉兒捲起了袖子,可是一點也不順手。
情急之下,大玉兒胡亂了往上一使勁,原本平整的袖口,被她的動作給扯開了。
她單手叉腰,衝著眼前的男子嚷著,“你是誰?為何要欺負我姐姐?”
說罷,還一臉怒氣地瞪著眼前年紀稍長的男人。
眼前的男人顯然是愣在原地,那份原本等待著什麼的神情被替換成了震驚。他張了張口,最終不知說些什麼。
被大玉兒護在身後的海蘭珠同樣一臉詫異,她啞然道:“玉兒,你在說什麼啊?”
就連一旁的蘇茉爾也幾乎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玉兒…”眼前的男人終是開了口,他朝大玉兒那靠近了幾步。
大玉兒卻連忙拉著海蘭珠往後退,“你到底是誰?還這麼稱呼我的小名?”
從前那潭如深水般地眸子,為了他人時常泛起愁容的模樣的大玉兒,在這一刻,已全然不見。
皇太極就這麼看著她,失了神。
彷彿,眼前的女人,不再是他從前還是大汗時迎娶的側福晉,也不再是他稱帝后親封的莊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