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梟寒卻猛地將他推開,捂著心口的位置從沙發上滾下來,伏在地上,捂著頭嘶喊出絕望的悲鳴。
整整半年來沒有徹底表露過的摧心之苦在這一刻徹底爆發,灼人的眼淚順著他的鼻樑滴在地上。
他想起什麼了?
他想起了自己是何等的愚蠢,何等的後知後覺,何等的荒唐混賬!
魏修傑見過太多次或失控或悲傷的顧梟寒,但從來沒有看到過,顧梟寒痛苦到流淚這麼令人難以想象。
那可是顧梟寒!
他怎麼會哭?
堂堂顧梟寒,怎麼可能因為忍受不了一段回憶就悲痛落淚?
他明明連白安離開這樣的事,都一個人啞忍了下來不是嗎?
於他而言,還有比這更痛苦的事情嗎?
但顧梟寒卻只是,痛得屈起身子,恨著自己當初的愚蠢,和此刻的無能。
他後來甚至再去過一次瑞士,他應該要想到的,應該要想到那個在飯館裡留下一個黑巧克力蛋糕的女人就是她,在街對面買了兩個冰淇淋的女人,也是她!
那就是白安,不是別人!
他說不定,與她擦肩而過!
說不定,那輛迎面開來,避免了他開落懸崖的車子裡坐的,就是她。
說不定,他們曾經一起站在那座教堂下面,也許相隔不超過三米。
說不定,她也去過那家酒吧,叫過同樣的酒,看過同樣再次熱鬧的人海。
可他卻不知道!
那時候她說,她要出去買藥,不是因為她身上的傷口,她是去買避孕藥!
地上的,床上的,那些凌亂不堪的狼藉,是她故意製造出來的!
甚至,連血跡,也是刻意為之,只為了掩蓋!
她身上那些自己辨認不出來的淤青和痕跡,是自己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