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靈雙手撐著頭:“沒有什麼事情做呀……我就看看這些樹,他們告訴我很多的事情。”
“啊!是森林的故事嗎?”
“是的。就好像五天前的一場大雨,小蘑菇長滿了樹幹,前天路過的小鹿和來尋找小鹿的母鹿,還有昨天凋謝的薔薇花……”
赫爾加整理了一下被風吹亂的碎發:“這些都是森林裡每天發生的事情嗎?”
“每一片森林都是不一樣的,但它們又那麼相像。”風吹著芙洛拉的裙擺,“我在這些森林待了幾百年了,有的森林很寧靜,樹木的聲音也很溫柔,有的森林卻會像海洋一樣喧囂,樹木們甚至會相互吵架,還有的森林很冰冷,樹木對外來的生物也並不友好……”
“幾百年!好厲害呀!”赫爾加很吃驚,她看著芙洛拉不成熟的面孔,“我一直以為芙洛拉只有十四五歲……精靈的話大概只有幾十年吧……”
芙洛拉被逗笑了:“怎麼可能啊!未滿一百歲前我甚至都不敢在樹林裡亂走呢。再過十年我就能夠成年啦!假如我沒有記錯的話……”
精靈似乎陷入了回憶:“在我記事起,我獨自一人生活,樹木和動物們曾經告訴我,森林外生活著一種和我很相像的生物,他們自稱人類,人類很不友好,他們破壞樹林、獵殺動物,不是那種為了生存尋找食物的獵殺,而是為了取樂……很討厭的。後來人類又開始獵殺同類了……連幼崽都不放過。”
赫爾加哭笑不得:“所以我就是被獵殺的人類幼崽嗎?”
“是的。”芙洛拉笑了笑,“其實你是我第一次接觸到的人類,雖然你們自稱‘巫師’。”
精靈拿出了斯萊特林夫人的饋贈,和赫爾加一起分享籃子裡的食物,赫爾加一一點評每一種甜食的特點和缺陷。
時間過得很快,倦鳥已經紛紛歸來,赫爾加也要回去了。
精靈看起來很失落,但還是微笑著告別。
當赫爾加走了一段距離後,在森林裡的空地邊回頭,果然望到了不遠處高高的樹梢上的白色影子。
芙洛拉看起來實在是……太寂寞了。
不管因為什麼原因,她被精靈這個種族拋棄了。
她獨自生長在樹林裡,從來沒有同伴,日複一日聽著樹木的絮語,不願意接觸人類,就這樣過了幾百年。
赫爾加突然就有一些明白了。
為什麼精靈在救下她後迫不及待要她留在森林裡,因為她要去尋找父母而生氣,卻又偷偷跑到巫師的城鎮裡找她?
因為她是被人類追殺的、是被種族遺棄的人,和芙洛拉一樣的,被遺棄的孩子。
她喜歡她,也喜歡拉文克勞家的羅納伊,因為她們與她那麼相像,又是她第一次交到的朋友。
任何讀過史書的巫師都知道,精靈這個種族的自我封閉其實是將他們的生命樹連帶著他們的領地,脫離出了這個世界。
因此哪怕擁有著與生俱來的魔力與天賦,無師自通的箭法和魔術,芙洛拉還是被精靈們忘記了,她被自己的國家和種族忘在了另一個世界的角落裡。
她太孤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