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甲是一個活生生的“人”,她雖然懵懂雖然稚嫩,但她要成長為一個“人”,而不是生育的機器,更不是麻木的試驗品。
王黛山何其有幸,在這個殘酷的年代裡還保留了一線天真,她對“母體計劃”的抗拒,既是她對人性與文明的渴求,也是她對這個冷酷世界反擊。
王黛山太嚮往那兩百年前興盛的人類文明瞭,在這個地底下的時代,見不到陽光的人類越來越冷酷可怕。人類為了走出地底,已經徹底瘋狂了。
人體克隆也好,生物實驗也罷,無數潘多拉的魔盒被接連開啟。王黛山只能用微笑掩藏著內心的恐懼,她無數次的噩夢都在重演,在走上地表前,人類真的不會死在自己的手上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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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來臨,研究所裡仍然一片冷清,經過無數次鍛造的研究所牆壁與天花板連成一體,散發著金屬的光澤。
唯一有一些喜慶意味的,大概是每個白大褂都在胸口別了一個小小的、溫暖的紅色徽章——一個倒著的“福”。
組織給每個人,包括人造人都發放了一個小徽章,自願佩戴。
平時不管是脾氣多麼糟糕的研究員,在今天無一例外,都選擇了戴上徽章,而人造人卻因為沒有多少念想,只有大概一半的人選擇佩戴。
新年了,研究所組織的活動年年一樣,所有人聚集起來,一同觀看兩百年前的錄影。
這一天晚上,錄影帶會依次播放人類搜尋到的、沒有被銷毀掉的紀錄片,從《o與自然》到《舌尖上的o國》。
那些連載中的紀錄片斷在人類文明最興盛的年代裡,不管它們的拍攝手法多麼古早老舊,但它們都美好得讓人心顫。
年年歲歲都是一樣的錄影,但圍觀的研究員還是會有一大半潸然淚下。
地表的家鄉,那是多麼美好的想象。
研究員都穿著白大褂,高層則統一穿軍裝,引領者們穿白色的作戰服,人造人穿黑色的作戰服。
殷地乙坐在王雲湖身邊,面無表情地看著錄影,他的呆毛豎在頭上一抖一抖。
和那些感動的研究員不一樣,殷地乙對著這些紀錄片,心中冷笑。
而且他清楚地知道,一點都不感動的人造人遠遠不止他一個。
大概還有不少引領者此刻也十分不好受吧,不過他們難受的原因可不是因為對這些紀錄片有多麼喜愛。
錄影帶裡胖胖的熊貓正在竹葉林間打滾,身上的肥肉一顫一顫。
而地乙腦海裡,只有地表上的變異熊貓。
巨大得好似一座肉山,每一根皮毛都尖銳無比,輕易就能夠刺進人造人的喉嚨,它只用一口就能吞下兩個人造人,下一刻吐出來的就是兩幅骸骨了。
變異熊貓不僅有異能,它們的嘴裡還有著分泌濃酸的腺體。這些巨大的肉食動物不需要胃,它們的每一口撕咬同時都在消化。
真正的吃進嘴裡就是自己的。
還有變異的竹子,變成了什麼都能夠吸收的植物,與熊貓共生,一起捕獲獵物,相互食用彼此的屍體,在食物匱乏的時候,兩者之間還會內訌,強者吃掉弱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