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些舊事元徵是知道的,當下也沒再繼續這個話題,說道:“我明日啟程。”
童茴說:“嗯,元昀和元修也在此地,想來也是這兩日便要啟程回京的,若是遇見了,你要如何應對?”
元徵又是一笑,雙手枕在腦後,重新歪在圈椅裡,反問道:“應對?那兩個草包?”
“你說元庭是草包我相信,這元昀元修二人可不是草包。”童茴道。
“放著大好前程不要,非要去爭什麼皇位,不是草包是什麼?”元徵冷笑一聲,“那元昀為了與元庭對抗,竟拉了那做生意的陳家當錢袋子,陳家那叫陳珂的竟然還答應了。而那元修,因生母出身不高,童年過得實在不咋地,現在終於翻了身,簡直就是可了勁兒的折騰,他做的那些事,可千萬別讓那位知道,一旦知道,只怕這輩子都翻不了身。”
童茴知道他口中的那位是指京城中高高在上的皇帝,但童茴可不敢提起,只道:“如今朝中三位太子各有勢力,你此次去,凡事要多加小心。”
元徵看著他,突然收了笑容,認真說道:“那把椅子我從來不在乎,我只想求個甘心。”
童茴心裡輕嘆一聲,面上仍是淡淡表情,“凡事莫強求。”
“好。”
因想著晚上陳珂宴請元昀二人肯定是要飲酒的,所以陳錦一早便讓音夏去回了話,然後在房裡用了晚膳。
飯後,陳錦在屋子裡走動消食,音夏在燈下做針線,春天已經來了,她得趕緊著這段時間把絡子打好。
瑞兒坐在桌邊,雙手捧著臉,看陳錦走來走去。
她看了一會子,突然咧嘴一笑:“姑娘真好看。”她聲音小,但屋裡安靜得很,陳錦也就聽到了。
陳錦從窗前走回來,在桌邊站定,對她道:“瑞兒也很漂亮。”
瑞兒認真的搖搖頭,“在瑞兒眼裡,姑娘是天底下頂漂亮的人,瑞兒是萬萬比不得的。”
這話引得陳錦發笑,她一手撐在桌延上,細長的指尖輕觸黑色的桌面,襯得那手指白皙勝雪,陳錦說:“漂亮有時候並不頂用。瑞兒,你要好好識文斷字,將來才能給自己作主。”
瑞兒不很明白她的話,轉頭去看音夏。
音夏從針線活裡抬起頭來,說道:“姑娘說得對,咱們身為女子地位本不及男子,唯有在自身上下功夫,才能把這日子過得更好。”
轉眼音夏想起一事來,問道:“姑娘今日為何去那古玩店,找什麼釦子?”
陳錦在桌邊坐下,學瑞兒的樣子一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把玩腰間的玉佩穗子,嘴裡道:“那釦子……我原想可能早已經不在了,不成想今日竟然見著,既然見了,便想要買回來,平日裡做個首飾也是不錯的。”
有些話她不會說,也不能說。
那錦扣原是江南若水家的東西,當年作為元徵母親的陪嫁之物一起帶入宮中,有人說那釦子裡藏著若水家百年厚積的秘密,也有人說誰持了這錦扣,便能讓若水家的家主答應其一個條件。
眾說紛雲。
後來,有一次皇上宴請宮中各人酒多了,皇上撫著皇後的手,醉眼迷離,“阿龍,你走了多少年,我便唸了你多少年,我如今只能望著錦扣一解相思,你何時歸來啊?”
諾大的一個青雲臺,沒人出聲,亦沒人敢出聲。
他們這位執政多年的皇上,雖比不得先逝的前人們英明神武,但也無大過錯,平日裡喜怒不形於色,酒後如此神色,竟是真情外露。
皇後嘴角抖三抖,最後卻只是握緊皇上的手,柔聲道:“皇上喝多了。”
阿龍就是合妃,若水家最小的女兒,元徵的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