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愛著,也極好吧?太后……”宇文睿聞說,語聲半是哽咽,稱呼卻是冰冷而生分。
景硯的鼻腔一酸:她叫她“太后”,再不稱她為“阿嫂”;她自稱為“朕”,再不似從前那般親近。是不是,今日時起,曾經種種,就都是過眼雲煙了?
“死了的人,仍舊被太后愛著,是不是也是極好的?”宇文睿繼續問著。
景硯霎時間渾身冰冷,她的眸光中迸射出一抹怨憤——
為什麼?
你為什麼要強奪我的身體?
是為了與我有了肌膚之親,從此便和別人不同嗎?
還是……
景硯的眸光一黯:還是想用這種方式,讓我……讓我恨你?為了求得比愛還要深的恨,從此就再也無法忘記你?
無論如何,她都不敢相信,不敢面對,這個孩子,她會違背自己的意願做出那種事來。
宇文睿低頭,看著自己掌心漸漸流淌已盡的水只剩下了幾顆水珠,痴然。
“流水若浮沙,倏忽不見。可是,流水尚有痕跡留存,浮沙卻像是不曾來過,”她徐徐抬頭,再次對上景硯,“朕,寧願做流水。哪怕,只留下了寥寥幾點痕跡。”
景硯痛上更痛。那種痛,叫做心疼。
這是她教養長大的孩子,心志、性情都是她十分了解的。她滿以為自己成功培養了大周未來最聖明的皇帝,可是,卻只因她忽略了這孩子的愛意,以至於功虧一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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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究,錯在自己啊!
那一刻,景硯的心中霍然明朗:若強奪了自己的身體,能夠讓她的心能得到些許寄託,能夠讓她不那麼難過,那便給了她吧!真正地在意一個人,難道不該時時事事為她著想嗎?看她這樣痛苦,自己的心,不也痛得難以附加嗎?
何況,如今的她,皆是自己一手所造就。既做因,便該承擔結果——無論是,怎樣的結果。
只願啊,將來的日子裡,你要多些快樂,少些痛苦。
只願啊,將來某一日,會有一人挖心掏肺地愛你,不比我少半分地……愛你。
那樣,就算是沉眠於九泉之下,我恐怕也是會笑醒的。
思索間,宇文睿已經走到了床榻邊。她不懂,何以之前還對自己怒目相向的人,此刻忽然換上了欣慰的表情。
她打橫抱起景硯的嬌軀,轉身,一步一步朝著浴桶走去。
景硯突覺羞意大盛。可是她的身體被點了穴,僵硬得渾身的骨節、肌肉都酸脹得厲害,更不能做出任何羞澀的動作。
宇文睿似有所感,忽然停住腳步,凝著懷中她的臉。接著便抱著她倚著桶沿,手掌拂過她的後心。
景硯頓覺全身的血脈瞬間都暢通如常了,詫異之下,張了張嘴,驚覺自己仍舊是不能夠發聲。
她怒視著宇文睿。
可是,下一秒,只覺得天地一旋。再次睜開眼時,她發現自己竟然和宇文睿同時跌在了浴桶內,且還都……穿著衣衫。
景硯為自己腦中劃過的“洗澡應該脫掉衣衫”的念頭臊紅了面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