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漪寒卻又是斂衽一拜,聲音婉轉動聽:“不敢當。漪寒自那年蒙公子深恩得免受辱,這些年來,又是公子時時供養,常常叮囑閣中的媽媽莫要苛待漪寒……此等大恩,不啻於再造。漪寒身無所長,唯有些拙技勉強能入公子之耳。公子相喚,怎會不欣然而往?”
宇文睿訕訕一笑:“沐姑娘忒客氣了!”
她其實很想說:供養你的,不是朕啊!沐姑娘你就算要感激,也該去感激阿嫂啊!這樣一副恨不得以身相許的樣子,朕、朕可接不住啊!
還不是為了勤皇兄?又不是朕,見了這沐姑娘一面,就再也移不開眼的。
小皇帝暗自想著。這會子,她倒是渾然忘了當年她初初與沐漪寒獨處時,沐漪寒對她是何等主動了。
也難怪,她是皇帝嘛。貴人都多忘事呢,何況天子?
在她心中,只有景硯的情是她在意的。至於這位沐姑娘,不過是看著宇文克勤為之魂牽夢繞,自己又是熟識,做個順水人情罷了。
宇文克勤可就沒她這份腹誹心思了。他僵直地坐著,唇間泛上一絲苦味——
貴介子弟的婚姻大事,從來由不得自己做主。何況,他還是相王世子?相王宇文廣雖然大事上稀裡糊塗,但在長子的婚姻之事上,卻不失精明。他極力做主,替宇文克勤選了一位最適合他,也是讓相王府得益最大的世家女子做妻子。可,犧牲的卻是自家兒子的感情。
宇文克勤同這位新晉世子夫人連見都沒見過,遑論感情了。婚後,夫妻二人倒是相敬如賓。卻也只是相敬如賓。二人都清楚,自己是為了各自的家族利益同對方結合的,世家的婚姻,感情之事從來都不是重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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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見到沐漪寒,宇文克勤就被她的美貌溫婉所吸引,還有那股子出淤泥而不染的氣度,更讓他折服。這個女子,不同於他所見過的所有女子,更不同於他家中那位大家閨秀、主母風範十足的妻子。宇文克勤那顆原本早就不寄希望於感情的心,驟然間為沐漪寒而狂烈跳動,他急切地想要保護她。
然而,事實真相卻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
“二位公子想聽什麼曲子?”
宇文睿睨了一眼宇文克勤呆愣愣木頭人一般,嘴角一挑,“不拘什麼曲子,沐姑娘揀你喜歡的奏來聽聽。”
沐漪寒頷首稱是,端坐,調琴。
不一時,一曲《鳳求凰》自素手間傾斜而出。
宇文睿心不相屬,倒也罷了。宇文克勤卻是喉間發緊,剛剛嚥下的酒液瞬間便在口腔中揮發,無比的苦澀。
幾曲終了,日頭已經將將偏西。
沐漪寒帶著紅兒,向二人道別。
宇文睿見時辰差不多,也該回宮了,遂道了謝,看著沐漪寒離去。
勞累了大半日,回到沁芳閣樓上自己的房間內,沐漪寒沒胃口吃東西,只想歇下。
紅兒告退掩門,不一會兒,門上又傳來輕叩聲:“姑娘,水燒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