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世鐸越聽越心驚,又驚又怕——
這孩子是何等的出身?怎麼能走那條路?
不不不,不是出身的問題。若論出身,當年紫陽真人以皇太女身份,不也……
關鍵之處在於,這孩子是那人唯一的骨血,自己當年滿口應承下來,怎能失了信義?若是由著這孩子流落江湖,將來九泉之下,自己又有何顏面再見故人?
雲世鐸想得清楚,遂正色道:“你且坐下。”
雲睿知道父親又要教導自己,大感頭疼,又不敢忤逆了他,只好勉強搭在椅邊坐了,一顆心早已經飄到那本《山川略志》上了——
剛看到書中提到“紫陽真人鐘鳴山遇白蟒”,下文如何啊?太想知道了!
雲世鐸見她抓心撓肝的模樣,便知道心不屬此,心底頗為無奈。
“阿睿,你可知為父為何偏偏讓你苦讀《通鑑》?”
雲睿搖了搖頭:“孩兒不知。孩兒是女子,做不得官,入不得仕,又不是什麼皇親國戚,父親不教孩兒稼穡居家,就像阿姐那般,又不喜孩兒舞槍弄棒……”
她說著抿了抿唇:“孩兒著實不懂……”
雲世鐸豈會聽不出她話語中的怨意?
“為父要你如此,皆是因為……因為你的身世……”
“身世?”雲睿不解地瞪圓了眼睛。
雲世鐸暗自搖頭,八年了,終究要說出口了嗎?
“不錯,你的身世也該讓你知曉了。”
雲睿呆住,這一瞬,她有種想要逃走的衝動——
可不可以不聽?
她不想知道什麼“身世”,她只想這般無憂無慮地過日子,只想逍遙自在地活著……
然而,強烈的意識又牽扯著她的腳跟,讓她無法挪動一毫。
“本朝年錄,你是讀過的,”雲世鐸頓了頓,又道,“孝懷太子之事,你該當知道吧?”
雲睿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兒。
“你可知孝懷太子是何人?”思及故人,雲世鐸的聲音黯淡下去。
雲睿用力呼吸,才不至於讓剛剛在腦中冒出的念頭壓抑得窒息了。
她抖著聲音道:“孝懷、孝懷太子是……是武宗皇帝的長子,當年巫蠱之禍……無端、無端受了牽連……”
雲世鐸眼中精光一閃:“不錯!你可知他是你什麼人?”
雲睿的心跳停止了,意識快要被壓抑得消失,只有雲世鐸飄飄渺渺的聲音在她耳邊一遍遍地迴盪——
“他是你的親生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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