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章平候養的私兵,從這看來,這耗費的錢財,只怕養的不止一點點。如此喪心病狂的斂財,比汾王有過之而無不及。
“照紗姑娘所言,這些人是中蠱了。那你可知,這蠱毒該如何去解?”蔣騰看向紗姑娘,盼著有解救的法子。
紗姑娘遺憾搖頭“師父若是還在,興許有法子,可惜.....”師門眾人慘死,她一想起來,就難受的緊。即使過去這麼久,她依然恨意難平。汾王的命,她一定要親手了結。
“為什麼要救那些人?”觀宇忽然問道。
眾人紛紛扭頭看他,他一臉坦然“這些人的下場,是自找的,他們害死那麼多孩子,我們為何要去救他們?”
關離愣住,無法回答。這些人縱然可憐,但,那些孩子也是無辜的。哪怕,他們是被花錢買來。可是,未必每個孩子都是被父母賣掉。那些父母,就算有些狠心絕情的,可更多是迫於無奈吧。
關離想起這具身體的父母,他們不是壞人,只是為了活下去,不得不賣掉自己。也許在他們看來,賣掉的孩子,或許到了主人家,還有一條活路。
關離相信很多父母都是抱著這樣的心思,最終賣掉了孩子。誰又能想到,被賣掉的孩子,最後會死的那麼慘?
鯤縣的人可憐,但,也可恨。
今日落到這般下場,他們的確可以去怪章平候的陰毒。但,集體犯罪,就算不得罪嗎?
梁融沉默,也在思考這個問題。黑青還沉浸在這巨大的陰謀裡,義憤難填。唯有蔣騰,回答觀宇的問題。
“你說的沒錯,這些人,的確可惡,但你怎麼知道,哪些人是該死的,哪些人又是無辜被牽連的?別的不說,那些孩子,總該是無辜的。他們多大,做錯了什麼?便是朝廷的律法,也不會誅殺如此小的孩子。”
“我知道,這些人是可憐可恨,但,我們身為朝廷命官,不能如普通百姓一樣,聽風就是雨,憑著個人喜好,去決定誰的生死。”蔣騰是個堅持律法公正的人,在刑部多年,因為這個脾氣,得罪過不少人。
但,寒門出生的他,比誰都明白,只憑著個人義氣,去判斷一件事的對錯,會造成多大的冤假錯案。他自己可以說,正是深受其害的人,當初若非太子殿下力排眾議保住他。他早已被發配西北,斷送一生。
“律法存在的意義,就是要用一種公正平等的方式,去審判犯罪的人。若是人人只憑著一腔怒火,隨意評判別人的對錯,隨意對人定罪,私自動刑。那這世道,必將動蕩不安,人人自危。到時候,這社會,就會成為武力強盜的天下。誰的拳頭硬,誰就有理。”
“真到那一天,那些弱者,那些老幼婦孺,豈不是任人宰殺?”
蔣騰的話,擲地有聲,敲醒了眾人。
關離聽到這話,頓時想起,自己便是那個靠武力報仇,不顧律法的人。她心有愧疚,卻不後悔。情勢不同,不能同日而語。
但,她認同蔣騰的做法。
“對,蔣大人所言,確實在理。若是當日朝廷按照律法辦事,老百姓能有法可依,求告有路,我又何須憤怒殺人。我深知世人不守律法,朝廷官員不按律法辦事,會有多大危害,所以,人,我們一定要救,就算那些人有罪,也該透過律法,合理判罪。”
蔣騰一徵,顯然沒想到,最先贊同他的,會是關離。他說這番話的時候,其實有幾分抱怨她不受律法的意思在裡面。
可她卻坦然接受,並且指出該遵守律法的人,不僅是百姓,還包括官府。一番話說的中正,不偏不倚,蔣騰再次對關離另眼相看。
“那咱們現在怎麼辦?”觀宇又問。沒有解除蠱毒的人,他們要如何拯救這些百姓?
梁融微微敲打幾下桌面,沉聲道“眼下的問題,不在於鯤縣。章平候跟汾王不除,我們就算將人救出來,也不能徹底改變南海的局面。”
眾人再次陷入沉默,何先生的死,牽扯出一個布衣社。不管刺客是什麼目的,但是,這杯丟擲來的事,他們必須要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