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安冉感到喉間溢位一股腥甜,來不及做出反應,從口間噴出一口黑血。她眼前所看到的世界染成了紅色,鼻息失去了嗅覺,什麼也聽不見。紅色,點點的,順著她的臉龐流下來,在灰撲撲的衣擺上綴出一朵殷紅的花,落在地上綻放出朵朵紅蓮,空氣中彌漫著彌漫著腥香。
她口中一直嘔出血來,眼睛,鼻子,耳朵都有鮮血湧出。
眼前突然一黑。韓安冉全是的觸覺都被麻木住了,當她知道,她倒下的那一刻有人扶住她的身子。
她小小的身子就像一葉樹葉,孤苦無依又冷冷清清地落下。
“姑娘,姑娘你千萬要撐住。”明知韓安冉什麼也聽不到,但盼兒還是抱著她的身體拼命地搖著,喊著。
“這是怎麼一回事?”少年被眼前的突然發生的一幕怔住,臉色慘白,腦袋僵得直直的,一片混沌。好像有什麼珍貴的東西,再次要在眼前消失一樣。
雪志文也連忙蹲下,抬起韓安冉的手,手指按在她的脈搏處。盼兒也一下子安靜了,目不轉睛地盯著雪志文不放。
“神醫,我家姑娘沒事吧?”
“脈搏一切正常,活蹦亂跳的。”雪志文如實地回道。
“怎麼可能,您看我家姑娘一動不動的,這哪會像沒事?”盼兒吼道,眼睛閃爍著不可遏制的怒火,她就差點沖進廚房拿起菜刀追著雪志文砍了。我家姑娘怎麼這麼可憐,跟了這麼一個不厚道的師傅。
“可她的脈搏確實很正常,黑血都已經流出了,估計半個時辰以後就能夠醒來了。”雪志文對韓安冉的身體素質有十足的信心。他更相信的還是他特製的草藥,只要有那些草藥的底子在,再厲害的毒素進入韓安冉的體內都能被化解排出體內。
雪志文的話才剛說完,韓安冉纖長的羽睫顫了顫,原本闔起的眼眸倏地睜開,墨玉般深邃的眸子閃過一道奸計得逞的幽光,她露出了燦爛的笑容,即便是在遮蔽了陽光的綠蔭下,依然耀眼得不可逼視,盡管她的臉上還帶著血水。
看到韓安冉醒來盼兒哭得更加傷心了,那個場面實在太讓人無法忘懷了,而且韓安冉每次服毒都在經歷一次又一次的生死考驗。
“盼兒姐姐,你別哭嘛。我不是沒事了嗎?你沒有聽到師傅說的,全天下的毒都無法奈何我了。”韓安冉安慰著。
如果韓安冉以後中了劇毒,就會像剛才那樣,以觸目驚心的畫面把體內的毒素排解掉;如果是小毒,那毒液就會像排尿或者排汗一樣排解出去。
“嗯,太好了。”盼兒把韓安冉小小的身體抱在懷裡,但眼淚還是流不停。
盼兒哭夠了,韓安冉探出小腦袋可憐兮兮地道,“盼兒,我肚子又餓了。”
“小饞貓,等著,我就去煮好吃的,給我們姑娘好好地補補。”盼兒伸出小手颳了刮韓安冉的鼻子,站起來,把韓安冉從地方扶起來,就鑽進廚房忙活了。
盼兒的母親給她取這個名字的目的是希望下一胎能生一個男的,結果兒子還沒有盼到,她母親卻走了。她的父親娶了後媽過來,連續生了幾個兒子,家裡的生活條件也越來越落魄,她的繼母就把她賣掉了。幾經輾轉,盼兒被賣進燕王府當丫鬟。從小盼兒的生活就很困苦,五歲那年為了替母親分擔家務活學會了做飯,經過七年時間廚藝越發精湛。
少年見韓安冉醒來,面色也緩和了不少,倒是韓安冉那雙眼睛卻深深地烙印在他的心裡,那雙如星辰一般明亮的眼眸彷彿能驅散一切黑暗與悲傷。一剎那,他的心中有種莫名的感動。多年以後再次回想起那一幕,少年依舊心升蕩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