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是你指引高齊他們去坯都近郊尋那些無辜的百姓的?”
“那倒不是。”她否認。
沈遲:“那是什麼,說清楚。”
“你們不是已經很清楚了嗎?”皇後道:“不過早知道浮游的手腳這麼不幹淨,我就和禍疫請纓,自己動手了。”
沈遲冷靜道:“原來你是禍疫的手下。”
裴枕的臉色冷白:“可你分明是凡人,你卻為禍疫做事,你知道禍疫是何人嗎?”
皇後笑了兩聲:“我當然是一個凡人了,只不過......我不僅知道禍疫?我還知道......”
她翹著食指,長長的護甲朝手心彎曲,指了指裴枕:“你,是神仙。”
“而你。”皇後指向沈遲:“禍疫說,你服用了浮游的內丹?論起來,浮游曾教你修了妖修,你卻對他如此恩將仇報,我本想念在你是浮游的徒弟的份上,若是你叫我一聲師伯,倒也不是不能饒了你一命,而現在你殺了他,難保你我還是不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禍疫選擇相信你,我可不。”
沈遲不怒反笑,盯著她的眼睛不卑不亢地反問:“你又是個什麼東西?”
皇後從未被人這麼打量過,倏然被激怒,但又冷下來,冷哼一聲:
“甄氏,世代效忠禍疫,等禍疫蘇醒,我就是這天下共主,屆時,我與禍疫共分這天下。”
沈遲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懶散地嗤笑一聲:“這你也信?”
“你!”
“你為何要為禍疫做事?”裴枕淡淡道:“他五百年前就已經蘇醒了?”
但是他上次去汲川看了,禍疫分明還在沉睡。
“禍疫是已經蘇醒了,只是,它的力量還沒有完全複蘇。”皇後慢條斯理道:“等怨氣再多一點,等到足夠多,它就能出來了,屆時,天地都由他主宰,我甄氏世代的詛咒,始於先祖甄可炎的錯誤,到我這裡也就能結束了。”
沈遲挑眉:“什麼詛咒?”
“你們怕是都不知道吧......也是,五百年前的事情,除了甄氏後人,還有誰會記得?”皇後道:
“南嶺之戰,死傷四十多萬人,燕驪人被全光了。”
沈遲看過史書上對甄可炎的記載與評價,他嘲諷一笑:“自此,甄可炎被稱為殺神,戰必全殲。”
皇後似是憐憫地嘆了口氣,無可奈何地道:“我們腳下,就是燕驪人世代生活過的地方,沒能親眼目睹那場戰役真是遺憾。”
裴枕回憶起之前高齊說過的話:“燕驪出征的戰士有二十五萬名,戰後,甄可炎將剩下的十萬餘名逼退到燕驪僅剩的最後一座城池中,逼迫他們投降,卻不料,開啟城門迎接的並不是歸順,而是踏馬金戈下的掠奪與屠戮。”
“二十萬城中百姓盡數被屠殺殆盡。”
“戰神。”沈遲扯了扯嘴角,滿是嘲諷:“真是不虛此名。”
“看來,高齊都告訴你們了。”皇後回想起自她幼時,她的爹孃對她傳述的軼聞,那是隻有甄家後人才知道的故事。
掩埋了五百年的黑布被掀開一角,露出了裡面腐朽泥濘的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