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枕和沈遲的房門挨著,沈遲推開門的時候,眼角餘光瞥到裴枕的手按在木門上,長袍拖過門檻,他抬腳進去了。
沈遲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隱隱興奮。
時間還早,估摸著裴枕可能要盥洗沐浴,或者冥想打坐,沈遲先回了自己的房間。
屋內一片漆黑,沈遲繞過前室,他的瞳孔幽幽變綠,靴子踏在房內一聲不響,宛如幽幽趟過的毒蛇,綠色的瞳孔中間是血紅色的豎瞳,在漆黑的夜裡彷彿開了夜視,看向室內的陳設毫無阻礙,一覽無餘。
他將床頭的一個漆紅色的木盒拿起,骨節分明的手指在上面緩緩摩挲,而後他用了一點力氣,把盒蓋開啟了。
裡面是一把扇子。
瑩白如玉,摸起來冰涼順滑,六年前,裴枕被姑盼撕碎的扇子。
沈遲滿懷眷戀地拿起扇子把玩,扇子拿在手上有些重量,玉骨冰扇,一開啟,扇面上蜿蜒的山和溪流,悠悠白雲後勾勒的若隱若現的龍栩栩如生。
絲毫看不出來曾經被撕碎成一片片過。
沈遲十分愛惜地欣賞它的紋理,欣賞扇骨每一寸浮起的雕琢、扇面每一筆的遒勁。
那是裴枕走後,沈遲獨自回到了那片亂葬崗,每一寸的草地和泥土摸過去,才找到的扇子碎片。
這六年來,他不斷地想辦法修複,他找到了一種叫白及的仙草,把日夜守護在白及身邊的妖物斬殺了,將白及草研磨,黏塗在扇子上,將每一片碎片拼好,這才將這把扇子修複的和新的一樣。
沈遲一寸寸地把玩這把完好無損的扇子,近了還能聞到白及草淡淡的香氣,語氣輕慢:
“師父,我都幫你把扇子找回來了,你要怎麼感謝我才好呢?”
“你的師父會怎麼感謝你,我不知道,不過你今天差點壞了我的好事,你知道嗎?”
雌雄莫辨的聲音在室內響起。
沈遲置若罔聞,輕輕將扇子合攏,小心地放入墊了一層紅色軟布的盒子裡,他擱到桌子上,頭都沒回道:“來多久了?”
那人說:“在你房裡恭候多時了。”
那就是看到那把扇子了。沈遲倏然眯起眼:“以後未經允許,不許進我的房間。”
“那可不行。”那人十分不能理解,他的氣息迫近了,重複一遍:“你差點壞了我的好事,知道嗎?”
適應了漆黑的環境,一點月光透進屋子,沈遲的瞳孔變回了墨黑色,他呵呵冷笑:“今天那個人,果然是你。”
沈遲打量眼前的這名將自己全身上下包裹的嚴實一絲毛發都沒有露出來的男人:
“你怎麼會出現在這裡?你和那水妖有什麼關系?”
“該不會,”沈遲瞭然,道:“就是你唆使那水妖來的吧?”
黑衣人冷笑:“是我又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