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作?戰似乎是一場皆大歡喜的全?勝,有幾位警官看起?來卻心情沉重。
僅有少數幾個人聽說,其實這場最終圍剿中還有兩個神秘的編外人員,但是直至最終的總結會議,那兩個編外人員都沒有出?現?,不知究竟是否存在,還是僅僅是謠言。
總結會議上,有幾位專家判定?說沒人能逃過那種程度的爆炸,會議室內的沉默壓得?人幾乎喘不上來氣,長久的寂靜後,有人率先起?身離開,主持會議的伊佐理事官並未出?言斥責,像是早就有所預料那般,只是淡定?地宣佈會議繼續。
於是也?沒人知道在會議結束、所有人都離去後,他獨自在空曠的會議室中靜坐了?一整夜。
諸伏景光不知道其他人聽到?那種研判以後作?何?感想,但是他仍在不留餘力地嘗試尋找那個人,這種漫無邊際地收集資料和追尋到?底是為了?什?麼已經模糊不清了?,大概是因為他曾在心中許諾過要在監獄裡向清酒賠罪,那麼為了?不食言,就一定?要找到?那個人才行?。
諸伏景光有時候會想,清水清曾經無數次在絕境中逢生,多少次所有人都以為他已經死?了?,那個人卻又奇跡般地出?現?,那麼沒道理他這一次就這麼湮滅在了?那場爆炸中。
但是直到?櫻花凋零,楓葉染紅,他也?仍舊沒能再得?到?那個人的訊息。
過去幾年的委託已經讓諸伏高明習慣性地前往長野縣的墓園看望那座無名的墓碑了?,他不知道在那處墓地長眠的人到?底是不是他記憶裡的那位學長,但其實是或不是對他來說並沒有那麼重要,祭奠一位雖然神秘但大機率曾經創造過輝煌功績的警察是一件值得?保留、十分有意義的事情。
當某個傍晚接到?了?一通電話後,他難得?一次地決定?更改原本的計劃,提前去看望那位前輩。
各國各方同這個蟄伏了?半個世?紀的巨大的犯罪組織的戰鬥終於已經接近尾聲,一切即將歸於平靜,於是那座無字墓碑也?終於可以安心地纂刻上屬於自己的名字。
諸伏景光在同兄長的電話中知曉了?此事,那位倒在了?黎明來臨之前的代號為日本威士忌的臥底前輩,某種層面上講,或許也?可以說其實他與清水清的羈絆正緣起?於那位前輩。
他對日本威士忌的印象大多來自一些資料和耳聞,而其中更多的其實是對方與清酒的過往,想到?組織那邊的事情已經塵埃落定?,於是他決定?請假回一趟長野縣,與兄長一同前去祭奠。
當諸伏家的兩兄弟踏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來到?墓園,諸伏高明遠遠地便鎖定?了?那座墓碑,這些年他時常來這裡,於是總是能在眾多相似的墓碑中快速捕捉到?他的目標區域。
“嗯?這是……”
諸伏高明快步上前,蹲下身,並沒伸手去動那枝白色的小花,花瓣生機盎然,上面附著朝露,一定?是今早才放在這裡的——有人在他們之前來過。
他將目光挪回墓碑上,已經稍顯陳舊的碑身上纂刻著一個名字,名字邊緣的筆鋒清晰可見,是最近才刻上去的。
“這個名字……”
諸伏高明說著回過頭,映入眼簾的畫面讓他不由話音一頓。
他的弟弟死?死?盯著那枝花,突然抬頭四處掃視了?一遍,又像是反應過來什?麼似的,退後幾步,突然轉身快速奔向墓園大門?。
諸伏高明慢半拍地追了?上去。
“……剛剛是有兩位先生來過,問我這附近哪裡能買到?花,但是時間?實在太早了?周邊的花店都沒有開門?,最後就在那邊摘了?一朵……”
等到?諸伏高明趕到?時,只看到?墓園的管理員一邊說著一邊抬手指向一旁的草地,他順著所指的方向望過去,熟悉的白色小花正群群綻放。
諸伏高明幾乎以為是自己看錯了?,他的弟弟愣在原地,神色有些恍惚地看著那片白色的小花,幾秒後,一滴淚突然從臉頰劃過,有一瞬間?他從那道淚痕聯想到?了?墓碑前的那枝花上的露水,也?是像這樣在晨光下泛著微光。
“是他……”諸伏景光喃喃道:“他還活著……”
諸伏高明不清楚自己失聯多年的弟弟口中的那個“他”究竟指的是誰,也?不知道他們曾經經歷過怎樣記憶深刻的故事,只是在電光火石間?,有關這座墓園的唯一一次曾有所不同的回憶莫名湧現?——
多年前的某個晚風寂寥的下午,在那座無名的墓碑前孤單地坐著的、固執地同墓碑對話的銀發青年。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