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水清遠遠地對著那兩個面色緊張的下屬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
某些時候,其實他樂於享受那種?虛假的美好,只不過是?不再?相信罷了。他已經見?證過太多?太多?的虛假被擊碎,他知道那種?被“營造”出來的美好是?多?麼脆弱、多?麼地不堪一擊,就?像煙花、流星、螢火一樣?易逝,那種?縹緲的事物註定無法琢磨軌跡或真正把握。
“誒,原來你在?這兒。”清水清蹲下身,把不知何時掉在?門口的鑰匙撿起來,自言自語道:“還?以為忘帶了……”
走廊裡本就?恍惚閃爍的燈猛地一亮,像是?用盡最後一絲力氣發出了一瞬耀眼?的白光,隨即整條長廊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嘖,燈壞了嗎……”突如其來地失去視線讓他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
身前的門猝不及防地被開啟,一束柔和的光打在?身前,半蹲在?門口的銀發青年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眼?角沁出一抹生理性的淚水,本能地握緊了掌心裡帶著點微涼的鑰匙,掩在?一小塊兒陰影下的嘴角卻不由?自主地彎了彎。
逆光下,他無法看清站在?面前的人的真切面容,但是?只消一眼?便足以認出那是?誰。
“啊……你回來了。”
門內的人沒說話,只是?靜默地遞出了一隻手,於是?清水清笑著把手搭上去,手掌相觸的那一刻兩隻手彼此握緊,半蹲在?地上的銀發青年配合地順著那人手上的力道站起身。
這就?是?他可以不再?困頓於充滿謊言的美好與?冰冷殘酷的現實的原因。
虛假的歡聲笑語、脫離實際的和諧、或許出於善意的謊言、立場的扭轉與?對立、記憶中故人的改變、或走或留、或生或死……他早已認清現實,早已擺脫無止境的內耗和糾結,早就?已經不是?那個會站在?原地等待的總是?滿懷期待的少年。
清水清想:就?這樣?吧,都無所謂了,只要他還?在?,只要他還?站在?我的身旁,只要他沒有背叛我——
琴酒,我此生所遇中絕無僅有的真實,我無法割捨的、我唯一的“有”。
“琴酒。”
“嗯。”
“今天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嗯。”
“你難道不是?該說‘我也是?’才對嗎……”
隨著房門的緩緩閉合,幾句無意義的輕松閑聊的尾音連同柔和的光線被一同封進門內,漆黑的走廊裡,已經熄滅的燈泡掙紮著閃爍起一抹薄弱的微光。
“hiro,你好像還?沒說吧。”安室透洗著碗,扭頭看了一眼?倚在?廚房門邊的好友,隨口道:“所以,你到底為什麼非要邀請黑麥一起吃這頓飯不可?”
“沒什麼,恰巧今天有空……恰巧感覺他或許想看到這種?場景。”
雖然沒有直說,但是?他們彼此之?間都清楚那個“他”指的是?誰。
安室透眼?皮一跳,把手中的碗碟放下,轉身認認真真地打量起自家這位幼馴染,黑色碎發、湛藍色的貓眼?,明明完全不同,在?某一瞬,他卻恍惚間看到的是?今天下午倚在?相同位置的那個銀發青年的虛影。
“hiro,你有沒有覺得?你最近和……”清酒越來越像了。
“嗯?怎麼了?”
“不,沒什麼……”有著一頭金發的年輕人轉回身,垂眸將注意力重新放回手中瓷白色的碗碟上,口中不忘叮囑道:“今天辛苦了,早點休息。”
“好。”綠川光自然地笑笑:“你也是?,zero。”
平靜的一天,終於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