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著正認真聆聽的友人,恍然間眼前?看到的卻是那個在高空中咬牙拉住他的不知名?的銀發青年,火光、硝煙、失重感、順著被死死握住的手腕流淌下?來以及零星滴落在臉上的鮮血——
身為一名?警察,在那一天,他卻反過來被理應由他守護的普通民眾冒著生命危險保護。
“他前?段時?間在購買製作炸.彈的零件時?和店家産生糾紛,其實那只是普通的一個零件,但是店家報警調解以後,警方覺得他的精神?狀態不太正常,就又?繼續深查了一下?,從他近期的購買記錄裡察覺到異常,於是誤打誤撞地把?他逮捕歸案了。”
“我看過他的一些口供,他把?另外?一人的死通通歸咎在警方身上,決意要為死去的共犯報仇,所以才會重啟已經停止計時?的炸.彈,後來分散地購買零件繼續製作炸.彈也是為了用殺死警察的方法去報複警方。”
萩原研二的聲音漸漸停了下?來,過了兩秒,留著半長碎發的警察站起來,向面露疑惑的銀發青年利落地彎腰鞠了個躬。
“幹嘛?!”清水清手忙腳亂地跟著站起來。
“清水,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這?麼說了,但是真的很感激你救了我。”
清水清的喉嚨微微滾動,他向來不擅長處理這?種和人情世故有關的狀況,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於是求救般地將目光投向在場的第三人,卻驚覺一向以不太正經的形象出?現在他面前?的捲毛警官也是一臉嚴肅。
沒人特意教?過他人情世故的東西,或許組織當年想要的正是一個精通殺人卻又?愚蠢的“清酒”,也可能是因為他從前?也沒做過這?種類似於“救人”的事情,所以面對朋友的感激,他能給出?的反應竟然只有沉默,哪怕他很清楚這?種沉默是不合時?宜的。
“正常”是裝不出?來的,在某些普通的時?刻,他的“不正常”會被無限放大,清水清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件事——他已經沒有辦法再去融入社會、去做一個普通人了,哪怕是透過偽裝。
——更何況他最討厭的就是虛假,偽裝何嘗又?不是一種“假”。
總不好?讓人家一直鞠著躬,清水清心道隨便說什麼都好?,只要說一句就行,快說點兒什麼打破這?種氛圍!他短暫地思考了幾?秒鐘,終於憋出?來一句話?:“你都請我吃過薯片了,扯平了。”
“什麼鬼……扯平是這?麼用的嗎?”松田陣平嘆了口氣,抬手勾住依舊呆站在原地的人的肩膀,隨即皺了皺眉,明明是成年男性,但是手下?的觸感卻比他肉眼看到的還要單薄一些。
生活能力有限卻獨自居住,抗拒醫院,大機率患有什麼不易治療的特殊疾病,很少與外?界人員接觸,幾?乎沒有朋友,聊天中能被提及的竟然只有下?屬……
清水清這?個人……
松田陣平掩去眉宇間一閃而過的煩躁,調侃道:“萩,快別為難我們不善言辭的清水君了,他現在一臉快哭出?來了的表情呢。”
“你在瞎說什麼?”清水清額角青筋微跳,反手掐住搭在肩上的手臂,忍無可忍道:“你這?家夥……松田陣平!我真的要揍你了!”
萩原研二直起身,看著逐漸扭打成一團的兩個人,無奈地嘆了口氣。
“你們兩個啊……”
他看著眼前?的畫面,不由自主地愣了愣,眉眼卻無意識地柔和了幾?分。
啊……有多久沒能見?到這?種畫面了呢?
自從警校畢業,大家各奔東西又?猝不及防地與諸伏和降谷失去聯系後,這?種同?朋友肆意嬉鬧的畫面,究竟有多久沒能出?現過了呢?
萩原研二快步走上前?,一左一右分別抓住那兩個幼稚鬼,用力把?他們從中分開,低聲囑咐道:
“都說了,注意不要打擾到其他的客人啊!”
“抱歉!”
“知道啦,好?囉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