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二沒有回頭看他,只是說道:“哪有想這些,到時候恐怕得忙不停吧。”惑無一笑,撓撓頭皮,說道:“我看不至於。小姐畢竟是第一次獨自去做生意,那些塗姆商人鬼精著哩。肯定會佔她便宜的,是這樣的,肯定沒錯,咱們走著瞧吧。”他瞟一眼雨二,後者並沒有做聲,於是接著說:“不管你是怎麼想的,我可安排好了。先去會會我的小情人。啊,庫麗莎,她簡直就是個天仙,聖女也不過如此,你說對吧。”
雨二冷冷地說道:“是啊,你那美麗絕倫的庫麗莎,任何男人只要花上一個銀幣就能和她睡一晚。”
“對,你說得沒錯。但是那是對於你們來說。你想想我跟她是什麼交情,我只用二十個錢就行了。哈哈,很羨慕我吧。嗯,你嘴上沒說,心裡卻是這麼想的。啊,還有多姆大爺的好酒,二十五個錢一壺,絕對的值!喝了一口就想第二口。還有那烤脆腸,要剛烤好的,一口咬下去,滋的一聲,汁水全爆在嘴裡。嘿,得把嘴閉緊了,一滴油也不能浪費!還有香肉餅,對,還有大圓麵包,甜得鼻子都要歪掉。這麼多的好東西,只有在易物園才能買到。來吧,讓馬兒跑起來,嘿夥計,我真是等不及了。”
“閉上你的嘴!別象條公狗汪汪亂叫。”“哈哈,你不是也很想快點嗎?對了,你知道嗎,昨天下午,有三個蠢蛋喝醉了酒,在廣場上說長老的不是,結果每人吃了三十大棍,還給打折了腿,今天要揹著石碑在廣場上爬十圈示眾。哎,只可惜咱們看不著了。”
雨二厭煩地垂下頭:“……”
雨二一行人到易物園還有幾日的路程,途中倒平平靜靜沒什麼事發生。我們暫且不看他,卻說散羽和瓊幻留在末路谷裡。本來瓊幻老大遠來,望著聽兩句安心的話回去安慰父親,然而引聖師一番絲毫沒有歉意的話語令他大為光火,鬧著要提早回家。散羽好說歹說將他勸住,帶他到靜謐城去轉轉。
進了城,好似走錯了地方。平日裡街上人潮湧動,一派熱鬧景象。今天卻全都不見了蹤影,餘下的幾個人都是些守攤看檔的夥計。
“好哇,連這城裡的人也不歡迎我,全跑光了!”瓊幻睜大眼嚷道。散羽止住他的話語:“你少胡亂叫,想必今天有什麼事發生了。”他左右看看,向一個賣燻魚的老頭問道:“大爺,現在怎麼沒什麼人呀,今天是不是有什麼要緊事?”老頭翻翻眼皮,不耐煩地說:“能有什麼事,哪天不都是要緊事。”旁邊一個齜著牙的漢子笑著對散羽說道:“哎,老兄你莫與他胡扯。他今天沒賣出半條魚,一直都在慪氣哩。我跟你說,今天要在廣場上懲治幾個不敬神的家夥。人們都上那兒去了,你們現在趕去興許還能看上一點呢。”
“有這種事?”漢子興沖沖地往下說:“可不是。昨天下午這三個蠢貨多喝了兩口,就什麼都不顧了,跑到廣場上哇啦啦地亂叫。常言道醒人莫理醉人言,所以別人根本不理會他們。說來也真是該他們倒黴,當時正好有個神職大人經過,聽到他們的罵聲,眼珠子都氣紅了,下令把他們綁起來,這三人還不知趣地起勁罵神職大人。你們可以想想,那神職大人氣成啥樣,於是叫人從糞池裡舀來兩瓢糞湯給三人灌下,他們方清醒過來,慌忙地求饒,可是已經晚了啊。每人捱了三十大板,聽說腿腳都打斷了。這還不算,今天還得爬炭鍋。”
聽到這裡,散羽不禁皺著眉輕搖頭,瓊幻不解地問道:“什麼是爬炭鍋?”漢子看他一眼,說道:“你是外地來的吧,你還不知道這爬炭鍋的厲害。那是給人背上捆塊大石碑,然後燒上炭火,把紅透的炭塊鋪在地上,犯人從上面爬過去又爬回來,每往返一次就往背上加一塊石碑,罪孽越深重爬的次數就越多。這三人怕是沒活路了。以前只有殺了人才會受這麼重的刑,現在只是醉漢沒遮攔地嚷兩句就得送命,這日子真得耽著心過了。”
瓊幻皺眉問道:“你們這裡只要神職大人說一句話,就可以判人死刑嗎?”
“本來這些要經過長老院的同意,但現在長老已經沒有權力了,神職大人不但可以隨意處置下人,還有一些東西你想都想不到。現在的神職大人都有著大片的土地,凡是找大人租地的農戶,他們的女兒處夜都是歸大人的,當女子十四歲時就得送給神職大人享受處子之身。”
“是不是每人都要到神職大人那租地?”
“還有一些人有很多地,但地租都十分高。”
瓊幻和散羽緩緩離開靜謐城,各懷心事地沉默片刻。瓊幻冷淡地說道:“沒想到,你們這裡竟是如此的專橫野蠻,難怪會做出種種不合情理的事。和這些人,還能有什麼道理可講。”散羽若有所思地說:“真的一切都變了。以前大家都是按部就班地生活,可現在什麼都亂套了,人們只會為自己著想,心再也聚不到一起了。怎麼會變成這樣……”瓊幻嘆口氣道:“我可不想再看這些東西了。明天我就回去,這裡真的待不下去。你到我們歐羅巴劍莊來,讓你看看什麼叫安居樂業,什麼叫恬淡生活。”“好呀,我倒想去瞧瞧。”
他們走過一片片麥田,望著四面的環山,人好像被困在一個巨大的籠子裡,作著無言的掙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