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璃憂將大氅上的帶子給他繫好,輕輕拍了拍,告訴他,“大哥,不要擔心你那些朋友,他們都很好,一共六個孩子,現在都在商行的藥鋪裡做學徒,每月都有工錢,還管吃管住,學個幾年,或出師,或繼續留在藥鋪,成家立業,安穩度日。”
戎蘭亭聽聞後,低垂下眼眸,喃喃自語道:“成家立業,安穩度日,成家立業,安穩度日——娘,娘啊,娘以前也這樣對我說過,讓我不要上京城,讓我不要——不要,不要!”
他忽然掙開白璃憂的手,捂著自己的腦袋,痛苦的在地上打滾,“大哥,大哥,你怎麼了!”白璃憂立刻上前將他抱住,其實這並不是他第一次這樣,卻沒想到今日比之前那幾次更為痛苦。
呂叔說他的頭受到重創,只要一想到一些事情就會變得疼痛難忍,白璃憂緊緊的抱著他,他卻狠狠的咬住她的手掌,似乎這樣才能減輕一些疼痛。
白璃憂咬著唇,沒有吭聲,春梅見狀,驚道:“夫人,再這樣咬下去,你手上那塊肉就沒了,讓他咬奴婢的吧!”
白璃憂緩緩搖頭,眼中卻異常的堅定,這點痛比起他這些年受的苦,根本不算什麼,任他咬到鮮血直流,春梅最後只能咬著牙,不忍的側過臉去。
回去的馬車上,戎蘭亭已經在車裡睡了過去,春梅哭著拿出藥箱,“夫人,奴婢給你上點藥。”春梅小心的抬起她的手,將金瘡藥小心的塗在傷口上,“疼嗎?夫人。”
白璃憂擁另外一隻好的手,輕輕拂去春梅的眼淚,心疼她,心中也是一陣感動,“以前因為我,他遭受的苦難,跟我現在受的這點傷,根本不算什麼,他幾次三番救我性命,都差點搭上自己的命,更是不惜為了我跪拜在他人腳下,便當做是我還他,也是遠遠不夠的——你不用為我傷心,他也曾是為我傷心的人,不過最後卻落得如此下場,我是個不祥的人。”
“夫人不要胡說!”春梅拿出紗布,給她包上,嗔道:“從我認識夫人起,我就知道夫人是個善良的人,縱使以前有人為夫人受了苦難,也是因為夫人您為人一等一,才會有這麼真心的朋友為您的,夫人對我好,沒將我當成下人,春梅才會為夫人疼,為夫人哭。”
白璃憂的手輕輕撫過她的下頜,她白璃憂何其有幸,來到這個陌生國度,遇見的都是如此忠心,善良之人。
“我是何其有幸,能遇見大哥,也能遇見你,遇見我濃華殿那一眾人。”
說完,白璃憂收回手,將春梅扶起來,交代道:“大哥的病,不宜再耽擱了,春梅,接下來的事情,就拜託你了。”
說完,馬車在城東一間藥鋪外停下,春梅默默點頭,一副凜然,對她說道:“夫人,請放心,春梅一定不負重託,將事情辦好。”
說完,便下了馬車,白璃憂掀開簾子一角,春梅昂著頭走了進去,進去便要見那位張三,白璃憂笑著合上簾子,對車伕說道:“我們回去吧。”
她並不是讓春梅去色誘那位張三少爺,只是希望張三能夠賣個面子。
回去後,白璃憂忍著手上的疼,將戎蘭亭從車上拉了下來,一邊拉著,一邊還哄道:“大哥,到家了,進去再睡吧。”
“不,我想睡,我就在這裡睡——”戎蘭亭睡著的,可嘴裡卻嘟嘟念著,“這裡舒服,屋裡有奇怪的東西,那個東西奇怪,像是一團光——”說著,聲音越來越小,直到她聽不到。
怪東西?什麼怪東西?
白璃憂看著他,沉思了很久,硬是想不出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那怪東西?白璃憂只能拜託車伕將你給抬進去,自己匆匆趕進去,推開戎蘭亭居住的那間廂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