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是機敏之人,聞言立刻將孩子擲出,卻終究晚了一步,璃憂只見眼前寒光驟閃,那孩童被摜摔開轟然跌地前瞬,狠狠往琳琅前胸刺進了一枚匕首,琳琅胸前一下暈開大片血跡,璃憂大驚,伸手去扶臉色慘白的琳琅,卻另有數股疾風欺到,驚懼間愴然一個照面,竟是那賣糖人兒的中年男子,團扇攤子的婦人,還有相鄰幾個攤子的販子,六七道寒光齊向二人扎來,琳琅大急,若她不過來買東西,便不會累及璃憂,她死了不打緊,萬一璃憂有什麼閃失欲~忍痛把璃憂推開,卻已不及——她受傷極重,掌風到處,只勉力擊倒一人——
“娘娘!”她心膽懼裂,厲聲嘶喊之下,一抹紫影挾著勁風而至,已橫進她與璃憂之間。
是皇上!
相距甚遠,這個男子的武功最高,也最敏銳,在千鈞毫髮之間趕到。
琳琅大喜,卻聽得鈍響“噗”“噗”數聲而過,琳琅隨即駭住,璃憂已失聲慟叫出聲:“謹之,不要!”慕容謹之的目光一直在璃憂身上,輕功厲害,才搶在夏卿等人面前趕了過來。
但再快,也快不過時間。
六枚短刃——三枚刺往琳琅,另三枚對著璃憂,方位角度各不相同,來勢凌厲,他眉目一沉,想也不想,單手把璃憂抱進懷中,側身替她把刀刃都擋下了,另一手同時把對琳琅的所有攻擊都接下。
本來,以他的身手,原可毫髮無損——若只救一個人!
三名刺客慘叫跌出的同時,慕容謹之一身紫衣也迅速染紅。
此時,夏卿等人也已飛身搶到,盛子銘將琳琅攬進懷裡,又驚又怒,出掌凌厲,夏卿與星河一左一右護在慕容謹之與璃憂身側。
王楠武功一般,拔了隨身攜帶的短劍防禦著,儘量不給眾人帶來麻煩。
另外三人被迅速打翻在地。
半空中黑影交疊,十數名暗影衛趕到躍出,環護在眾人四周。
璃憂咬緊牙攙著慕容謹之,慕容謹之卻反手一抄,把她仍抱在懷裡,伸手拔出腰間軟劍。
眼前形勢,瞬刻峻嚴!街上行人驚駭爭相奔跑,翻亂了整個街道,而最可怖的是,在這些與你擦身而過的人之中,你不知道哪些是刺客,這是早已裝飾好的繁華,池力鎮極繁榮,街道熱鬧,人潮擠擁,突起的血腥,在這洶湧的奔亂中,不斷有人從眾人身邊驚惶厲叫而過,很快,多名暗影衛無聲倒地。
不知誰長嘯一聲,十數人,或男或女,手持利劍向眾人衝殺過來,慕容謹之眸光一動,沉聲令道:“普通百姓看到騷~亂必不敢再靠近我們,任何在你們面前經過的人,一律砍殺。”
“且戰且走,立即離開這裡!”
“是!”本來以慕容謹之與眾人的武功,刺客雖多,也不能討到什麼好處,然而,此時慕容謹之與琳琅卻受了極重的傷,慕容謹之內力深厚,又緊惦著璃憂,一股意志撐著,絕不肯在此時倒下,那邊,盛子銘懷裡的琳琅早已昏死過去,眾人極顧忌慕容謹之的傷勢,所有種種又是一下驚變,措手不及,雖多歷大事,也不由得開始憂慮浮躁起來,武功最弱的王楠已中了手腳已中了數刀。
璃憂擔憂著慕容謹之和琳琅的傷,她被慕容謹之護在懷中——從人群湧出的刺客越來越多,眾人交手激~烈,四周刀光閃爍,她的目光卻尚有稍暇,視線不經意從地上那剛才刺傷琳琅的孩童身上掠過,她倏然一驚。
這易容精妙的侏儒撫住胸口,從懷裡拿出一支竹筒子。
她不知道這是什麼,卻知道絕不是什麼好東西!一扯慕容謹之,“那孩子!”
慕容謹之抬眸一看,臉色大變,他一手抱著璃憂,一手持劍,無法施放銀針,他微一擰眉,並不遲疑,手中軟劍一推一送,已向那侏儒疾射而去。
銀針重量小如牛毛,破空之力極快,劍卻稍慢,那侏儒猙獰一笑,中劍倒下同時,竹筒裡的物事全數傾倒到地上——
這是璃憂對於當時的驚亂的最後一個記憶——
竹筒子中的丸彈,滿天徹底的煙霧。
煙霧中,血腥的味道刺著她的神經,她背後男人的身軀濡溼又熱。
在那些煙塵之前,她看到一抹熟悉的白色身影,還有她的丈夫微厲的聲音,“蘭亭,帶年白妃和盛夫人走!萬不能回戎府!”
替琳琅蓋好被子,璃憂站了起來。